漆金的門扉,高高的翹角屋簷,寬大的匾額飄逸地寫著“日華王府”。映著日色,熠熠發光。

日華王?這不是東方清給的封號碼?怎麼他還沿用?不過,這些小小隻是好奇而已,倒也不甚在意,這也不關她的事,她來這裏,隻是為了找爹爹而已!其他的,她都可以淡漠。

尋常人家的庭院喜歡養些花草,堆些假山流水。而在日華王府,卻沒有一點花草的模樣,單調的恐怖,不愧是鐵麵戰將的府邸,到處都是剛硬冷冽的氣息。

然而,所有的庭院卻都種了東西,統統隻種有卵狀葉片的黃連。黃連這味藥不難找,隻要是藥鋪便有售,何以日華王府要遍地栽種?

這個獨孤曄,太深了,她探不見底。不過由他身上傳出來的戾氣,要說他殺人不眨眼也不無可能。

獨孤曄帶著小小走到一間房間麵前,門口的侍衛一見來人便整齊有序地齊聲請安,“王爺!”聲如洪鍾,動作絲毫不含糊,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

獨孤曄點點頭,伸手推開了房門。門吱呀一聲開了,隻見房門正對的床上躺上一灰衣的男子,四五十歲模樣,雙眼緊閉,表情舒緩,呼吸不強不弱,屬於長時間昏睡的模樣。

小小緊緊握著手,盡量控製著呼吸,不讓表麵上露出太多的情緒。

那熟悉的慈愛的臉龐;那略顯蒼白的抿著的嘴唇;那枯瘦的青筋綻出的手;那覆蓋著金色錦絲被的單薄的身軀……

小小輕輕垂下眼瞼,將那抹刺痛的情緒掩蓋在眸子深處,阻擋那即將蜂擁而出的淚水。

爹爹……

那躺在床上之人,那熟悉的輪廓,不是思念了六年的爹爹是誰!容貌依舊,隻是消瘦了些許,爹爹一直都很健康的,怎麼會突然患病昏迷不醒?獨孤曄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一絲的憤怒快速閃過眼底,他怎麼可以把爹爹折磨成這個樣子?他到底和爹爹有什麼深仇大恨?

即使小小那一抹憤怒閃得很快,獨孤曄卻沒錯過,那銳利的鷹眸微微眯起,憤怒?她憤怒什麼?難不成她和他也有牽扯?

小小穩了穩心緒,輕輕閉上水眸再睜開,眼底依舊一片清明。邁開蓮步,緩緩走了進去。

略微顫抖的手掀開那錦絲被,冰涼的指尖輕輕按上那枯瘦的手腕,靜靜凝聽著脈搏之聲。脈象平穩,不虛不實,弱中帶強,強中顯弱,隻是有點體虛,並沒有什麼大症狀。

小小仔細端詳著宮千行的手,血液流淌正常。疑惑地蹙眉,掰開宮千行的雙唇,隻見舌色淡紅鮮明,舌苔均勻,薄白而潤,完全沒有一點病症。但這更不尋常,昏睡兩年,怎麼可能舌質比正常人還滋潤?

照理說,昏睡兩年,若不是身體某部位停止了勞作而導致血液堵塞然後昏睡,便是中毒,可如今,這兩個跡象皆無!

獨孤曄靜靜站在一旁看著小小巨細地檢查著宮千行,從她的表情也可看出沒什麼收獲。但那認真的模樣卻有一股深深的吸引力,緊緊攫住他的視線。

“有發現?”獨孤曄見小小放下宮千行的手,一臉深沉地走至窗戶旁站定,靜靜望著窗外的景色,一語不發,便問道。

小小不言語,目光渙散地盯著隨風而飄的落紅在空中繾綣著,靜靜地思索。師傅說過,越是沒有症狀的病,隻要細心查找,症狀越是明顯。她現在需要理清一些東西,也許等她想透了,便能找出根源了。

獨孤曄對小小的漠視倒也不以為忤,隻是有點不爽,他獨孤曄叱吒風雲,幾曾被人在這般無視過!但也靜靜站在她身後,陪她望著那一片即將逝去的春意。不知為何,就這麼站在她身旁,竟能有一種很安寧的感覺,一種他從來不曾體驗過的感覺。也許正是因為她身上有著他所沒有的純淨與安然,所以他想靠近她,更想將她留住。不管他心裏是什麼感覺。

金黃色的落日餘暉在天邊漸漸消逝,夜幕輕輕籠罩,銀月碎了一地。小小和獨孤曄竟站了一個下午。

“想不通便先休息吧,我不要求你今日便治好他,隻要能治好,多長的時間都可以!”獨孤曄望了望夜色,冷冽地開了口。

小小輕輕點了點頭,便在獨孤曄的安排下先休息了,她隻有休息好了,才有精力救爹爹。

不知道是睡習慣了懸崖底下那冷硬的石板,還是太過擔憂爹爹,小小一夜無眠,躺在床上望著銀月西斜,竟有種滄桑的感覺。

既然無眠,小小便早早爬了起來,天剛蒙蒙亮便到院子中一邊散步一邊思考。恰逢幾名丫鬟挎著竹籃采新鮮的黃連。丫鬟們見到小小,行了個禮便偷偷打量著她,昨天王爺帶回來的,說是醫術很高強,長得好漂亮,跟仙子似的。而且年紀也不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