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一次,殷震廷沒有再拒絕,鬆開懷抱,放了莫嚴君。
“君,白日裏便看你臉色不好,是不是哪裏不適啊,明日找來大夫給你瞧瞧。”
這一身的病,又是拜誰所賜?他反倒忘記了一般。
莫嚴君心中暗自冷笑,嘴上卻是溫和著語氣說道:“隻是天氣太冷,所以人也就多少有些不適,不礙事的。”
“不,還是要看的。”說著,站起了身。
莫嚴君也不再多言,目送著他離開。
黑暗裏唯一的一線光亮,由那微明的窗紙透了進來。
隻見她,蒼白的臉上,一對黑密的眉毛緊鎖,神情陰鬱而濃重。良多愁緒,化也化不開。
第二日一早,用過了早飯,眾黑衣衛便在殷震廷的一聲令下,起程趕路。
莫嚴君自然也不例外的,被‘請’到了馬車上。
殷震廷倒也沒有失信於她,真如夜裏所言,替她找來了鎮上最有名的大夫。坐在車內,把脈問診。
這名大夫,拒聞世代皆是名醫,診脈斷症的工夫自然是毫不含乎。
問情診脈,下筆開方,隻是片刻的工夫。
殷震廷坐在馬車裏,耐著性子看著他診斷已畢,開口問道:“怎麼樣,沒什麼大礙吧?”
如若這大夫真是那會識人顏色之人,定然會尋些婉轉之詞說明。
隻可惜,他年紀尚青,並不懂得圓滑之道,將莫嚴君的病情如實以告。
莫嚴君一直默著聲,聽他訴畢,看著殷震廷該是何種反應。
殷震廷聽他說罷,臉上半分顏色也沒有改變,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胸襟,向後一甩,直接將他扔出馬車。
“啊”
“砰”伴隨著落地的聲響,發出了一聲慘叫。
“庸醫!”馬車裏的殷震廷隻是簡單的吐出了兩個字,對著莫嚴君說道:“君,你全當沒聽見就是了。”
“震廷你說如何,那便如何了。”莫嚴君笑笑道。
“王上?”車外,眼見人被扔了出來,黑衣衛頭策馬近前,問詢的喚道。
“如此庸醫,留他作甚?”
“是!”
“等一下!”
莫嚴君適時的開口道:“既然是庸醫,不信他也就罷了,又何必要了他的性命?”
殷震廷衝著車外,命令道:“那就暫且饒了他吧。”
“是!”黑衣衛頭恭敬的回道。回過頭去,看向那被眾人拋在身後,依舊坐在雪中的那名大夫,暗付道:真是個倒黴蛋兒!
她也隻能做這麼多了,至於這大雪天裏,能不能活著回去,那就隻能看他的造化了。
坐在馬車裏的莫嚴君,聽著車轍碾雪的聲音,暗自歎息道。
“君,還有好長的路要趕呢,別老是坐著了,躺下來睡一會兒吧?瞧,你那張臉都白得沒血色了。”殷震廷絲毫也沒有被先前的插曲所影響,摸了把莫嚴君的臉,憐惜的說道。
“好!”莫嚴君笑笑,聽話的掀起毯子一角,蓋在身上,躺了下去。
沒用多久,呼吸聲便變得均勻緩慢。
瞧著她的一張憔悴帶著病容的睡臉,殷震廷的目光竟然漸漸開始變得迷離飄散。一隻手慢慢的攀上她的臉頰,輕輕的,輕輕的扶摸著。
突然,胸前傳來一陣刺痛,吹散了他眼中那迷離如霧一般的飄浮,整張臉瞬時變得猙獰恐怖,一雙眼直視著莫嚴君的臉,似要將她盯穿一般。
輕扶的手指,也僵在她的臉上。蜷縮成拳,慢慢的收了回來。
脊背貼靠著車廂,順著廂壁滑倒了下來。
“咚”一頭栽倒了下去,尤自圓睜的眼睛,射出滿是恨意和痛苦的光芒。
粗重的喘息,壓抑著那急竄而起的疼痛。胸口的衣裳,慢慢滲出豆粒大小的濕跡。
綜紅的衣色,掩住了鮮血的鮮色。濕跡,在慢慢的擴大……
“王上”
“王上”
耳邊傳來諸多人的呼喊聲。
沒有,沒有,在哪裏,在哪裏?
直到溫和如風的嗓音,近在耳邊響起:“國君,國君,你這是怎麼了?”
是了,終於找到了!
迷霧裏,他茫然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沒有人,再也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再也沒有人啊。
“王上他……又發作了嗎?”瞅了眼隔著的門簾,黑衣衛十二有些擔憂的問道。
“嗯!”黑衣衛頭的回答很是沉重。
“我們一時半刻又趕不回穹櫨,這可怎麼辦?總不能看著王上就這麼硬挺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