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沒有海鮮，都是船員騙人的，餘飛吃著盤子裏的賣相不太好看的魚肉，哼哼道。這種魚是西疆特產的淡水魚，渾身沒有一片魚鱗但後背與兩邊有螃蟹一樣的硬骨板，後背灰褐色，白肚皮，嘴很小，像是河底吃水澡的清道夫，名字倒是好聽，叫鱘鰉魚。
午飯其實很豐盛，除了沒有餘飛鍾愛的海鮮，但是有炸河蟹，魚湯，而且這河豚號上的夥食真的很講究，菜肴精致，還有甜食小蛋糕之類的。不似一般的大食堂飯菜那種甭管什麼菜都是一勺子下去帶半勺子湯水的，慕士學院可不在乎省這點錢去糊弄那些精壯的水手，況且這運輸船經常有出任務的學員，雖然從學院渡口到巴州隻有一天不到的路程。
吳小軟右手握鏟子一樣握著小勺子，小口小口喝著魚湯，“很好喝的呀，比奶奶做的還好喝，很鮮的那種。”女孩的嘴上還殘留著湯痕。
“小軟就是很知足，說好的錦衣玉食，光在甲板上吹風了，也不怕吹感冒了，你那個趙叔叔一上船就沒影了，他就不怕你被拐跑了？”餘飛為吳小軟打包不起平著，趙天歌一上船就被船長請走了，說讓吳小軟在船上隨便玩，下船的時候來接她。餘飛就覺得趙天歌不靠譜，跟著路衍去當未來的大姐大多好，他說不定還能收幾個小弟呢。餘飛不爭氣的被路衍走之前的幾頓好吃的收買了。
整個船艦食堂分上下兩層，上層是包間，下層是大廳。包間多是學院的學員們。此刻正值淡季，這趟船乘客稀少，大廳吃飯的隻有幾桌水手們聚在一起，其他人零星散落。
餘飛與吳小軟正邊吃邊聊呢，突然跑過來個端著盤子的小男孩，站在桌子旁。小男孩個頭比吳小軟高一頭，正滿臉羞澀的看著吳小軟“你、你好請問我能坐在這裏嗎？”男孩顯得很緊張，畢竟吳小軟穿的是姨娘陸雙歌買的童裝，光鮮可愛質地不凡，更何況旁邊還站著隻老鷹一樣的大灰鳥，正凶巴巴的看著他，但凡他要是敢碰吳小軟一根手指，餘飛能讓這個傻頭傻腦的熊孩子記一輩子。
雄壯與嬌柔的組合給他強大的壓力，但他還是選擇來了，因為船上隻有他跟這個女孩兩個小孩子，他憋了一天了，實在太想跟人說話跟人玩了。
“當然可以”，吳小軟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讓霸占了大半個桌子的餘飛騰出地方。最終男孩在端著盤子落座了，在餘飛大發慈心給他留的一個小豆腐塊大小的桌角放下餐盤。
男孩傻頭傻腦的，穿著一身紅白運動服，有點像哪個鎮裏的小學校服，窮的印不起標簽的那種，“我叫葉子戚，葉子的葉子，親戚的戚”他一板一眼的說著自己的名字，生怕眼前這個光鮮可愛的女孩聽不懂他的名字，他全身上下唯一光鮮的地方，就是他的名字。
他出生的時候，家裏就多了個小子，老人樂的不行，爺爺帶著十個雞蛋去村裏唯一上過高中的村委書記家取的名字。書記問他有啥要求或者希望孫子以後有啥出息，老人跟書記說，不求孫子以後能富貴滿盈，隻求家裏出個有文化的讀書人。最後起了個子戚的名字，聽著有春秋遺風的韻味，但家裏人嫌著拗口，就葉子葉子的叫著，而葉家村有半個村的孩子，小名都叫葉子。
“吳小軟，周吳鄭王的吳，恩至於小軟嘛”小女孩背過三字經，會介紹自己的姓，但實在不會介紹名字，她歪著頭用手指在桌麵上寫了出來。
小孩子間最難的是開始接觸的時候，隻要接上話，就滔滔不絕的開始聊了，最後在葉子戚的建議下，吳小軟可以叫他葉子，但是餘飛怎麼看這個傻頭傻腦的男孩，跟葉子這個靈氣小清新的名字不搭邊，應該叫王二，趙五之類的，才配得上他的土氣。
“這是你的鳥嗎？它啄人嗎？”葉子戚還是很怕餘飛這個霸占大半個桌子的大鳥，他見過老鷹，但是老鷹抓村裏的母雞時都沒灰鳥這麼凶。那灰鳥直勾勾的看著他，眼神嚇人，好像隨時要啄他。
吳小軟高興的不行，她最喜歡別人關注餘飛了，比關注她還高興，女孩可能一直以為關注與害怕是一樣的意思。“對啊，他是我朋友，他叫餘飛，一點也不凶的，你看。”吳小軟放下勺子，張開雙手，毫無顧忌的摟著正在吃魚的餘飛，看的一旁葉子戚眉頭皺成了表情包裏的小男孩，連看家護院的狗子都護食，她就不怕那灰鳥啄她？這鐵鉤一樣的鳥喙，要是啄一下準能啄下一大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