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嘴晨咬著不知道什麼草草,據他說,是養生的好料。一聽,故做無意狀,伸伸懶腰,一副疲態,“這路上的驛站,都差不多一個模樣啊!唉~趕了一天跑,好累!今晚,我得好好洗個香芬浴,舒舒服服睡一覺才是。”
睨她一眼,“美美,你不累麼?”
“我真的覺得這裏很眼熟,難道你不覺得,這就是以前我們殺狼的那個驛站麼?”
北辰一逕往前走,揮揮揮手,無所謂狀,“管他什麼狼不狼的,現在,吃飯睡覺最大啦!”
她不禁撫撫海寶的腦袋,海寶愛膩地用涼涼的鼻頭,蹭蹭她的手心。
回頭,望向那片密林,這個角度,真的和當年景致,一模一樣呢!
陸續地,亦有很多商販大車,緩緩駛來,驅走。廣庭上,當機做起交易的,不在少數。
恍惚之間,仿佛,時光突然倒流,她又回到了十年前。
看著,打扮得一身翠鬱的小人兒,單挑射死了兩個大漢;狄龍哥哥親切地,跟她攀談;狼嚎遍野,火光彌天,濃煙滾滾中,黑氅之姿臨空飛來……
她攬著他的脖子,不合時宜地哭敘著……
他溫柔,靦腆,任她撒嬌。
在一片狼屍黑血做背景,眾人驚恐的眼光做見證下,第一次,她親了他。
可是,她亦如紫霞一般,夢想著自己的意中人,是個了不起的人。他曾不隻一次救她於命懸一線之間,從剛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睜開眼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夢想著……她的英雄,如仙人臨世般,翩然而來,救她於萬千危難之中。
她亦同紫霞一般,猜中了前段,可也一樣,猜不著結局……
在一次又一次劇痛中掙紮,求生……有時候,實在忍受不了,好想就此閉眼,再也不撐了。
可是,她一閉上眼,就會看到他染血的熠熠雙眸,痛苦凝重,不舍,深恨……
即使,後來她終於跨過了死門關,也常常半夜哭著驚醒,母親徹夜陪著她,陪著她落淚傷心。
這十年來,沒有人在她麵前提過半句關於他的事。
連他的名字,也沒人提一聲兒。
似乎,她是過著很充實的生活。
開了絕色館,再開絕味館。
可笑的是,她卻住在了“絕毒館”裏,天天,夜夜,若非必要,都不會出館。
絕毒,絕毒嗬!
他或許對任何人都不甚關心,不甚在意,狠絕,毒辣,殺人瞬間,毫不留情。
唯獨對她,是千寵於一身。
分毫也舍不得她傷了,委屈了。
他的龍佩,依然戴在心口,十年如一日,不曾拿下過。
所以,他才來討要十年之約麼?
唉……她還沒準備好?!她害怕,怕若他知道她已經不是黃花大閨女,會不會……
不論他會如何想,她都無法坦然麵對這個事實。
亦無法令存在如此大缺陷的自己,去麵對他。
她已經傷他那麼重,怎麼能讓他接受一個毫不完整的自己呢?!
唉……
一低頭,一方白絹帕,呈在眼前。
“美美姑娘,萬事自有可辟之逕,切勿硬鑽牛角尖兒啊!”
是衛馳,“衛大哥,我……讓您見笑了。”抬頭抹去淚痕,眼光不自覺往旁邊瞟瞟。
咦?不在?
似乎,瞧出她意向。
衛馳朗朗一笑,道,“爺已經進去休息了。姑娘也早些歇息罷!”
小臉,驀地紅了。點點頭,提著裙擺,急急上了石階。
哎哎,她發什麼花。真素!
剛才丟死人了啦!
“臭海寶,你怎麼不叫我一聲。”一腳踢過去。
海寶嗚嗚地揚起委屈地藍眼睛,美美無奈一歎,嘀咕,“你這家夥是跟在我身邊,性子越變越娘了。不行,明天你得去林子裏給我打幾隻小羊小鹿回來,再這麼下去。堂堂白狼王,沒了男子漢氣概,豈不暴殮天物了……”
她一進屋,卻看到張浩聰立在屋裏,沉肅地看著她走進來。
“小聰,你怎麼在我屋裏。你要跟我一起用晚膳?”隻做如是想,不能亂亂想。
哪知,他突然大步走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力道不小,手腕都疼了,俊臉壓下,嚇得她猛往後仰。
“你……你要幹嘛?你的毒已經清了,你要報仇也不是現在吧!”
“美美,”聲音中,有大大的無奈,“你不要再跟那些兵人來往。”
“為什麼?”
他雙眸一眯,迸出強勢銳色,“不要管為什麼。總之,你記住我的話。他們不是你惹得起的人!”
“可是,我並沒有惹他們呀!”這人怎麼了?!咋突然說這些奇怪的話。人家當兵的,保家衛國,又不是什麼壞人。況且,她還沒見過氣質如此優雅的將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