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琰的話說得有些重，劉國棉有些不可置信地抬頭問：“章總，你是要開除我嗎？”
章琰不是沒想過直接開除劉國棉的，卻還是不忍心，於是說：“我有這種想法，但還是決定再給你一次機會。但願你不會令我失望。”
劉國棉繼續沉默。章琰不喜歡劉國棉的沉默，就像她不喜歡夏曉軍當初的沉默一樣。章琰說：“畢竟我現在還是你的老板，我不希望，在我問話的時候，你不回答我。這會顯得你很不成熟。”
劉國棉點頭：“是。”
章琰繼續說：“你的總監打算再招一個設計師，我同意了。在這裏做了這麼久，你們組的工作量怎樣，想必你也看得到。新招的人，可能會與你產生工作上的重合和衝突，你先做好心理準備。”
劉國棉很驚訝，他這時才意識到，他的總監是打算要放棄他了，才會再招一個人來替換他。
他有些委屈，這十多天魂不守舍，是因為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再看章琰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心也就逐漸冷了。
劉國棉說：“請章總放心，我會努力工作的。”
倒是沒有哭音，隻是喉結上下動了幾下而已。章琰能看得出來劉國棉難過，卻也隻能硬著心腸假裝沒有看到。
又過了一段時間，一個周末，章琰開車帶著小白去離家較遠的某商場地下超市采購食品。那個超市裏的吃食，基本都是進口的，號稱無汙染有機食品，章琰家的食物，無論是大米，還是油，或者蔬菜、雞蛋，都采購自那家超市。
蘇阿姨已經很老了，去年正式從章琰家辭職了。小白念寄宿學校，一開始是周末回家，上五年級之後，改成一個月回家一次了，因為小白不在家，章琰大部分時候在公司，倒不必專門請住家阿姨了，隻找了個鍾點工，每周幫忙收拾兩次屋子罷了。所以大部分時候，若章琰回家，家裏就她一個人，她不回家，家就是空著的。而每個月，隻要小白在家，章琰就不出去工作，或在家陪著小白，或帶她出去玩，或者一起去超市采購食品。
從超市出來，要過條馬路才到停車的地方，過馬路的時候，沒想到居然會偶遇劉國棉。
劉國棉依然穿著招牌的黑T恤、牛仔褲，雙手插兜，腿一拖一拖朝前走。章琰先看見劉國棉，本來想叫他，卻想著畢竟兩人發生過關係，而小白此時在身邊，讓女兒看出什麼不太好，就沒有叫。打算裝作沒看見直接走人，誰知沒走兩步，劉國棉主動叫住了章琰。
一聲“章總”，生生拖住了章琰的腳步。
章琰有些尷尬，卻又故作鎮靜地問：“你怎麼在這裏？”
“我租的房子在這附近。”
“倒是好地段。”
“老公房，就一間房子，整棟樓共用一個廚房，一個衛生間，價錢便宜。”劉國棉笑笑。
章琰知道那樣的房子，那種房子在上海並不少見。外形是洋房，可能也就三四層，一棟樓住十幾戶人家。以前整個社會環境經濟都差，這樣的房子住的都是上海人。這幾年經濟逐漸發展，能賺到錢的一批上海人早就在外麵買了公寓搬了出去，老公房就留著租給外地來滬打工的年輕人。
劉國棉見章琰沒說話，目光看向小白，問：“這是您的孩子？”
“是的，我女兒，小白。”又轉頭跟小白介紹，“我公司的員工傑森，你可以叫哥哥。”
小白對劉國棉笑笑，沒有開口。
劉國棉找了個借口，說朋友在下一個路口等，就先走了。
章琰拉著小白朝停車場走去。
小白說：“媽媽，他喜歡你。”
章琰腳步頓了頓：“別瞎講了，你倆年齡加起來，還沒我大呢！”
“媽媽，愛情跟年齡沒關係，他喜歡你，我能看得出來。”小白說。
02.
章琰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可直到上了車，小白依然喋喋不休。
小白說：“媽媽，你對他也是有感覺的，我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你的耳朵根兒有點紅，目光很躲閃。”
章琰心裏一驚，這個孩子，什麼時候觀察能力這麼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