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來了,章琰不好趕人走,隻好讓他們留下。
章琰家房子挺大的,她心裏其實不想讓老周睡她床。可之前畢竟已經睡過很多次了,他不肯走,睡得自然而然。
兩個人在房間,老周跟章琰說:“你都不知道我們走得有多累。你說你那麼有錢,怎麼不買輛新車呢?反正我又不嫌棄你這輛車舊,淘汰給我多好。”
“這輛車意義不同。”章琰說。
“小白爸爸留下來的?”章琰和白恣天的事,老周聽周夢君說過一些,問得也是自然而然。
章琰點頭:“嗯。”點頭的時候本來沒看他,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抬起頭,看到了老周的眼睛。這是怎樣的眼神啊,含著鄙視和玩味,以及探究。見章琰突然抬頭看他,連忙收斂住,露出一貫溫和的笑容來。
章琰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不能確定究竟看到了什麼,隻好默不作聲。
老周卻沒那種自覺,見章琰不說話,又厚著臉皮說:“那不然你開舊車,買輛新車給我開?”
章琰心裏厭惡極了,盯著老周,老周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哈哈大笑:“我開個玩笑,你看你,都當真了。”
“早點兒洗洗睡吧。”章琰心裏厭惡,麵上卻很平靜。
心裏不喜歡一個人,他偏偏又做出一些讓她不太高興的事情,在床上很多時候就會比較抗拒。老周這人,最大的優勢是臉皮厚,章琰活了這二三十年,一直性子都軟,即使偶爾強硬,也是在工作上。被老周纏著纏著,也就半推半就了。再加上心裏麵猶豫,想要找個男人結婚,因此即使對老周沒感覺,甚至很多時候厭惡,章琰卻並沒有主動提分手。兩人就這樣含含糊糊地拖著。
老周這人也是好耐性,章琰不給他車開,他依然每天帶著兒子到章琰家吃住。有時候會打黑摩的,有時候走路過來。第二天起個大早,走半小時路去公交車站送兒子上學。
蘇阿姨跟老周開玩笑:“你們家沒飯吃呀!”
老周笑哈哈:“我們家就我們爺倆吃飯,冷清清的,不如這裏熱鬧。阿姨煮飯好吃的,吃一頓就想第二頓、第三頓,我可舍不得走,是不是,小毛頭?”老周推了推兒子。
老周兒子像沒聽見一樣,蘇阿姨也隻是笑,不說話。
章琰看老周每天跑得實在可憐,再加上他甜言蜜語多,人又勤快,總跟蘇阿姨搶活幹,覺得他也挺不容易的,在老周糖衣炮彈的攻勢下,還是把車給老周開了。
可她自己上班沒車也不方便,於是又買了輛車。開了不到一個星期,就主動跟老周換過來,讓老周開新車,她開舊車。
舊車很舊,意義不同,章琰舍不得讓老周開。
老周在章琰家住習慣了,倒也把自己當成了半個主人,之前特別勤快的“習慣”沒有了,不自覺對蘇阿姨頤指氣使起來。有時候讓蘇阿姨倒杯水,有時候讓蘇阿姨給他兒子削個蘋果。蘇阿姨倒也樂嗬嗬地做了,反正都是小事。
再後來,就開始安排菜單,讓蘇阿姨照著他和他兒子的口味買菜。蘇阿姨有些不高興,做飯的人最為難,章琰和小白都不吃剩菜,一頓飯將就那麼多人的口味,難免會有富餘,生活費章琰雖然多給了,但蘇阿姨是節約的人,每頓都倒剩飯剩菜,多少有些心疼。看在章琰的分兒上,卻也沒說什麼,就照著老周說的做了。
又過了一陣子,老周嫌洗衣機裏洗衣服不幹淨,讓蘇阿姨用手洗他和兒子的衣服,還說:“按道理說,家裏的床單、窗簾、地毯都應該手洗的。也就是琰琰好性子,從來不要求你做這些事。你要在我家,這樣可是不行的。”
蘇阿姨看老周剔著牙花,算計來算計去的樣子,想著在章琰家做了這麼長時間,那母女倆可從來沒對她這樣過,又委屈又生氣,理都不理老周,一甩袖子走了。
這些事情,大都發生在章琰不在家時。兩人畢竟沒結婚,老周多少有些顧忌,當章琰的麵,相對收斂許多。
章琰自己做公司,管著幾十號人的就業問題,經常休息的時候還在公司忙,這麼多年,家裏的事情交給蘇阿姨,向來是放心的,她整天操心著公司的事情,家裏的事就有些忽略,不知道她不在家時老周和蘇阿姨之間發生的這些事。
一日,老周不在,蘇阿姨找到章琰,跟章琰說不在這裏做了。章琰問為什麼,蘇阿姨嘴巴動了半天,始終沒好意思在章琰麵前說老周壞話,於是找了個借口說:“我女兒家的孩子調皮,我要去給她帶孩子。”
蘇阿姨的女兒,章琰是知道的,前年生了孩子,章琰還送了紅包。蘇阿姨的女兒沒有工作,全職帶孩子,根本不需要蘇阿姨幫忙。而蘇阿姨家境不好,丈夫還生病,她很需要這份薪水。蘇阿姨在章琰家這麼多年,像自己的家人一樣照顧章琰和小白,章琰離不開她,而蘇阿姨,對章琰也產生了母親對女兒般疼惜的感情。蘇阿姨突然提出要走,還是這麼牽強的理由,章琰自然不信,跟蘇阿姨說:“若有什麼委屈,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起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