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我一直呆到了大年初三,便在家裏呆不不住了,並不是我不想跟父母多呆一些時間,而是我隱隱的覺得自己是該走的時候了,有時候自己也是身不由已,做道士這一行,一般父母間的緣分都比較薄,這也算是道士這個行當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像我們這樣的人,經常跟鬼怪打交道,跟閻王爺搶飯碗,難免要得罪一些不該得罪的“東西”,這樣說或許有些大不敬,但是我也不清楚那些“東西”究竟是什麼,或許可以稱之為天道,亦或許可以稱之為“陰差閻羅”,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定數,而作為一個道士,卻是逆天而為,讓本該喪命的人活了下來,這便是改變了人的命數,所以,就要接受上天的懲罰,父母緣分薄這是最輕的一種懲罰,有的甚至要縮短陽壽,有的甚至殃及父母和朋友,一個道士可以救別人於水火,可以挽救他人的性命,但是最可悲的是他有時候就是救不了自己,這對於所有真正意義上的道士來說,是一件非常無能為力的事情。
告別了父母,我背上了乾坤袋,再次踏上了去城中村那個花圈鋪的路程,當我走的時候,父母一直將我送到了門口,轉身告別的時候,我發現老媽眼眶裏竟然有眼淚在打轉,我強作歡笑,跟他們揮手告別,說過幾天自己再回來,當自己再轉過頭的時候,發覺自己的鼻子也酸酸的,竟有一種想要掉眼淚的衝動。
我這是怎麼了?
明明那間花圈鋪離著我們家才隻有七八裏的路程,隻要我想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坐公交車都用不了半小時,卻總感覺自己是在出遠門,還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自己走在喧囂的大街上,雖說是剛過了大年三十,年味一直很濃,有追逐嬉戲的小孩從我身邊一晃而過,有買菜的大娘大嬸兒在熱絡的跟我打著招呼,可是我覺得這一切都跟我格格不入,我好像被這個世界孤立了,無盡的孤寂和荒蕪將我淹沒,這讓我的心底漫過說不清楚的憂傷,在身上的某個地方一晃一晃的,那種想要流下眼淚的感覺更加的強烈。
我深吸了一口氣,像一個無業遊民一樣在大街上漫無目的走,刺骨的寒風吹著,直往脖子裏鑽,我隻好將羽絨服將自己的身子裹的更緊一些。
這一次,我不想坐車,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在馬路上走,這樣能夠讓我想很多的事情,我覺得我應該想想我的人生了,我是不是真的想做一個道士。
然而,我似乎沒有任何選擇,爺爺已經給我鋪來了一條路,甚至說可以給我安排了一個巨大的圈套,等著我往裏麵鑽,我現在已經走上了這條路,貌似是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