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半闕(3 / 3)

顧澈聽到這裏,掛起了一分笑意,然後往一邊看了過去。

鄧蛟在一邊聽了一會兒,卻聽到顧澈開口問他,“鄧蛟你如何看?”

鄧蛟如今青雲直上,已經統領著一些小部將了,他的實力已經得到證明了,差的不過是軍功。

不過到底上實力和能夠在戰場上的真正發揮還是有區別的,多少人空有一副紙上談兵的能力,和空有一身蠻力。

不過對此顧澈倒是並不怎麼在意,畢竟他是知道的,當初鄧蛟能夠聯合城中百姓起義,再出城迎接顧澈。

這中間的膽識和能力並不需要其他什麼來證明了,鄧蛟缺少的隻不過是時局和機會罷了。隻要拿到機會,那麼絕對是能夠一飛衝天的苗子。

鄧蛟想了想,然後才開口,“將軍的意思我不太明白,似乎是說公儀複自作自受是麼?”

當初公儀複迫不及待想要從顧澈手中奪權,所以才會安排公儀然去遼東。

一邊馬未直接笑了起來,“你果然還是真傻。”

鄧蛟看了過去,馬未才開口,“太傅若是想要殺掉公儀然,那麼他有太多的機會了,從當初在遼東,在軍營裏派他率先攻城,以他的本事,死多少次也不夠。”

鄧蛟聽到這裏點了點頭,馬未又是笑了一下,“可是太傅沒有殺他,你說如他這樣徒有虛名,對江山社稷毫無用處,又會對太傅造成威脅的人太傅留著他做什麼?”

馬未這番話說的狂妄,然而鄧蛟想了想,卻算是明白了。

馬未看著鄧蛟呆呆的樣子,一時間又有些煩躁不屑的樣子,“咱太傅這個是有大局觀,眼光長遠,慣於示弱,然而在該強的時候絕對便能夠強起起來。”說完之後便向一邊走了兩步,“這樣的事情沒有真才實學,沒有把握的人絕不敢窺其一分的。”

馬未這麼一說鄧蛟想了想便點了點頭,“將軍厲害。”

顧澈聽到鄧蛟這麼說便直接笑了起來,半晌之後才開口,“若你是公儀複手下的兵馬你會恨麼?”

“什麼?”鄧蛟有一點點沒有明白過來,顧澈卻沒有再開口了,隨後鄧蛟才明白了一些。

公儀複手下的將領肯定都是公儀複的黨羽,然而說到底將士的去劉玉和歸屬並不是由他們自己決定的,上麵一旦有調令,那麼便絕不由他們再有選擇。

將領或許是在公儀複手下得到了不少好處,然而最底層的士兵卻是無辜的。

這一次政變可以說是顧澈以鐵血手腕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拿下來的,到時候一旦起衝突作為顧澈手下的核心將領鄧蛟再明白不過了,顧澈一定會出兵,最後也一定會演變成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公儀複或許可惡,這些將領或許並不冤枉,然而這些最普通的士卒何其無辜。

鄧蛟半晌沒有回話,馬未又是笑了起來,然而馬未還沒有開口鄧蛟卻突然回應了,“沒有什麼好恨的。”

“嗯?”馬未倒是有些驚訝看了過去。

鄧蛟又才開口,“當初在顧將軍到宛城的時候……”

鄧蛟說了一些話,並沒有什麼調理,斷斷續續,也能夠看出來他的思緒很亂。然而說道最後算眾人算是明白了鄧蛟話裏話外的意思了。

真正有作為的將領也好,士卒也罷,甚至是百姓,都能夠如同他當初一般,進行起義。

能夠識天下大局,能夠看清眼前局勢,這般的人才有在亂世下活下去的資本。

“天不仁兮將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時。”然而在這亂世中依然有很多活下去的方式,亂世和自己的身份都不是這些人能夠選擇的,然而成為士卒卻是他們自己選擇的。

有的人隻上戰場的第一次便死了,然而有人卻在亂世之中殺出了一片血路,最後站到了頂端。

鄧蛟這番話說的顛三倒四,一邊馬未卻是多少有一些改變了自己的看法,“沒想到你看的還挺深的。”

鄧蛟漲紅了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而顧澈隻是笑了一下,然後揮了揮手,“之後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不用太在意。”

鄧蛟立馬點了點頭。

顧澈這一夜回了顧家,連日以來都沒有休息好的顧澈這一覺睡到了第二日日上三竿。

這若是換一個人隻怕要被扣上懶惰的帽子了,然而換成顧澈卻沒有人說什麼。

顧澈睡醒之後穿戴好了衣冠,然後便看著四下報來的帖子,洗漱好之後顧澈便開始用膳了,一邊聽著馬未給她念帖子裏的內容。

內容無非也就是說著如今公儀複做了什麼,還想要做什麼。

顧澈想了想,然後便開口,“不能逼的太緊的,公儀複這個人,想來逼的太緊了也是卉咬人的,要鬆一點。”

兩邊的人看過來,顧澈用完了膳,然後往一邊磨了墨,斟酌了一會兒然後便開始寫起了信卷。

“臣自兩朝之前便受大越宏恩,得以在亂世之中苟活於世。”顧澈寫到這裏便聽到馬未又是笑了一下,顧澈轉過頭去看了馬未一眼,馬未便立馬噤聲了。

顧澈自然知道馬未在笑什麼了,無論是葉淮一朝,還是葉錦一朝。顧澈可都並不是仰仗著天恩而活的。

顧澈並不在意,很快便提筆寫起了下一段,“太祖高祖也都曾把這後世托付給我,這是陛下您親眼見到的。也並沒有什麼好憂慮的。萬一不得已發生了什麼不如意的事,我一定會竭盡全力誓死執行您的詔令。”

顧澈寫完這段之後便算是擺明了自己的立場了,隨後便的內容卻急轉直下了,“如今丞相公儀複和王大將軍背棄了先帝的遺命,破壞擾亂了國家的政治,在朝庭之上越過了自己的本分,將自己當做君主一般,而對外則專橫拔扈獨攬大權,破壞了整個軍營的編製。各路重要的官職他都安插了自己的親信,連皇宮的值宿衛士,也都換上了他自己的人。這些人相互勾結盤踞在一起,恣意妄為日甚一日。”

顧澈寫到這裏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筆當道了一邊煙台上再次添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