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跟那個陳錦森來往,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資格說人家。”

“你不聽我的,早晚你會後悔。”

“你走!”

他側過臉看著我,“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又沒在電話裏說清楚。”

“你走!馬上走!”

他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了我一會兒,搖搖頭,朝街邊的奔馳走去,司機趕緊下車替他開車門,他盛氣淩人地上了車。

兩天後,我再次見到了他,是在公司的拍賣會上。

他和陳錦森首度針鋒相對,爭奪高澎公司的收購權。

現場氣氛一度劍拔弩張。

最後他放棄了,將唾手可得的獵物拱手相讓給對手。陳錦森雖然贏了,卻臉色發綠,因為這個價錢遠遠超出了他的預算,而負債累累的公司根本就不值這個價。祁樹禮擺明了就是跟他抬杠。離開會場時,我分明瞧見他朝陳錦森露出老奸巨猾的微笑。

接下來的事情讓我和公司員工大跌眼鏡。

陳錦森翻臉了,他抓住合同上的一個漏洞,派律師來跟我們談,公司他可以接下,但拒絕接受債務,也就是說,公司欠下的巨債得我們自己償還。我們提出抗議,陳錦森派來的律師一臉的皮笑肉不笑,倨傲地說:“抱歉,如果你們覺得這不公平,可以通過法律途徑來解決。”

他明知道這個時候,我們不可能拿得出錢來打官司。

我不相信這是陳錦森的本意,他那麼謙和的一個人,不可能言而無信,他一定有他的苦衷,我決定找他當麵談。

可是不等我約他,他主動約我了。我們在福田一座頂級大廈的旋轉餐廳見麵,一進去就知道這不是普通人所能涉足的,滿目奢華,氣氛很好,餐廳裏是弧形通透的落地觀景玻璃,視野開闊。正是傍晚時分,窗外整個華強北幾乎盡收眼底,高樓林立的萬丈紅塵,而遠處暮色沉沉,天地遼闊。縱然是瓊樓玉宇又如何,俯瞰眾生隻能是分外的孤獨。

他微笑著給我倒紅酒,菜是他親自點的,很精致,道道菜食色誘人。他好像壓根就不知道我來見他的目的(他那麼精明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他看似很隨意地跟我閑談著,顧左右而言他,餐都快用完了,一點也沒往主題上靠。

我心事重重,越急,他臉上的笑意越深。

此時我才隱約覺得,這個男人跟老謀深算的祁樹禮一樣,都不是什麼善類,故意吊我胃口呢,這樣的伎倆我早就在祁樹禮那兒領教過多次,我何懼於此?

果然,用過晚餐,在包間喝茶時,他開始亮出自己的底牌了。隻見他不慌不忙地掏出一個黑絲絨盒子,不看裏麵的東西,就知道異常華貴,打開一看,又是璀璨的鑽石,仿佛是天上最亮的那顆星辰,在燈光下閃爍著這世上最美麗的光芒。

我聽見他用英文說:“Would you marry me,please?(嫁給我,好不好?)”

星城一到秋天就陰雨綿綿,我在星城待了四五天,雨一刻也沒停過。這倒讓我想起了西雅圖的雨季,也是這樣綿綿不絕,現在想起來,竟像是前世。

在水一方貼出“出售”的告示幾天後,終於成交。不賣掉不行,否則無法償還公司的巨債。真是很對不起高澎。盡管已經征得了他的同意,但心裏還是很不好受,覺得自己真是沒用,這麼一點事情都處理不好,嫁給陳錦森不就什麼都解決了嗎?但是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