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吧。”我無力地說。

“這個……”高澎有些遲疑,“我覺得挺好的啊,那個樓盤建在一個山丘上,可以很好地俯瞰城市的夜景,跟《西雅圖不眠夜》正好不謀而合。”

我沒有再說什麼,盯著那畫卷發愣。

“考兒,我真覺得這個創意不錯。”高澎見我沒表態,有些急了。

“那就用這個吧。”我給了他確切的答複。

“行,那你趕緊把文案做出來,那邊等著要呢。”高澎見我認可了草圖很高興,又說,“對了,今晚那個香港老板請我們公司的人吃飯,你也一起去吧。”

我頹然地搖頭,“我就算了。”

“這怎麼行呢?人家指明要跟設計者談的。”

“我又不是這個廣告的設計者。”

“當然是啊,文案不就是你設計的嘛。”

“我還沒設計。”

“那就更要跟人家談了,知道了對方的想法,不是更有利於你寫文案嗎?”這家夥又開始賣弄他的三寸不爛之舌了。

“高澎……”

“考兒!”

“社長先生!”

高澎一聽我這麼叫他,簡直要暈倒,英珠正好過來,知道了原委後不顧自己的形象,一把掐住我的脖子,“你不去也得去,那家夥我見過,很帥的啊,不去太可惜了!”

“還有我帥嗎?”高澎感覺良好地摸摸自己的頭發。

“一個驢,一個馬,你說誰帥?”

“你、你說我是驢?”高澎大受打擊。

“難道你認為你是馬?”英珠拍拍他的臉蛋,“如果一定要算你是馬,那也不可能是白馬……”

“什麼馬?”

“斑馬。”

晚上,在福田的一家西餐廳,我見到了這位被英珠形容成比白馬還白馬的“王子”,那個男人坐在包房的一角,三十四五歲,一襲藍色西服,氣質卓然。他是側著臉的,專注地跟另一個男人說著話,偶爾非常禮貌地笑笑,很紳士的樣子。

當我們走進去時,那個男人忽然別過臉來,目光剛好跟我撞個正著,他一怔,有幾秒鍾的失神。我亦是當頭一棒,愣在原地,那男人果然很帥,輪廓仿如雕刻,頭發修剪有型,藍色西服裏麵的條紋立領小襯衣極好地襯托了他的高貴儒雅,嘴角淺含笑意,讓人移不開視線。

很明顯,他比視頻中更加賞心悅目,難怪安妮鍾情於他,他實在是個迷人的男人。

我瞪大眼睛就快要呼吸不上來,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嗎?

高澎將我介紹給他,“這位就是我們廣告部的才女白考兒。”陳錦森唇畔的笑意更深了,風度翩翩地朝我伸出手,聲音醇厚動聽:“你好,我是陳錦森,你可以叫我Keven。”

我恍惚著點頭,“你好,沒想到在這兒見到你。”

“這就是緣分!”他鬆開我的手。

不知怎麼的,那一刻我隻覺神思遊離,我感覺命運又對我露出了詭異的笑臉,它一定在策劃著更大的陰謀,想置我於死地嗎?還是想讓我直接下地獄?

一個禮拜後,文案出來了,我在高澎的草圖上寫上了兩句話:

你相信人和人的奇遇嗎?如果你來盛世華園,你會遇到……

這是《西雅圖不眠夜》裏的一句著名的演說詞,我用在了廣告上。高澎將文字作了一定的藝術處理,效果居然還很不錯,交給合作公司,對方很滿意,老板甚至親自打電話向我致謝:“謝謝你的設計,很不錯!”

“您過獎了。”

“哪裏,你確實設計得很好,尤其是那兩句話我很喜歡,我也相信人和人的奇遇,而且我也相信我已經遇到。”

我不置可否,心想你有沒有奇遇跟我有什麼關係?

但是深夜站在公寓的陽台上,吹著南方城市特有的悶熱的暖風,我也在想自己的“奇遇”,很多都不太願去想,我隻是在思索,上帝降臨的下一個“奇遇”會是什麼?我無助地仰望著深圳的夜空,星星們無言地注視著這個美麗的城市,嘴角帶有一絲嘲弄的笑容。因為它們知道,無論這城市裏的人在忙著什麼,勞碌奔波也好,隨波逐流也好,所有的努力結果很有可能就是一無所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