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在發抖,已經說不出話了。他俯身抱住我,將頭放在我胸前,“對不起,我控製不住自己……”他緊緊地抱著我,親吻我的臉,戰栗著低語,“考兒,我不是故意的,我很想跟你親近,可是我不能,我真的控製不住自己,我沒想要這樣的。”
我還在被子裏發抖,淚水滲出眼角,滴落在枕頭上。
他爬上床,在被子裏緊緊抱住我,用體溫來溫暖我,一遍遍地用手摩挲我冰冷的身體,盡可能地給我更多的熱量。
“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好像被魔鬼附了體,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可能是分開太久,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相處。這兩年我過得很遭罪,每天就是不停地吃藥,接受各種各樣的治療,如果不是因為思念,我早死了,我就是太思念,才硬撐著一口氣沒咽。我隻知道我要見你,發了瘋似的要見你,明知道你已經開始了新生活,我應該放棄,都是要死的人了,何苦還這麼跟自己過不去。可是有什麼辦法,我就是個固執的人,我放不下你……”
說到這裏,這個病弱卻一直頑強掙紮的男人開始發抖,擁著我無力地哽咽,我知道他是想給我生命的熱度,可是他現在還有這個能力嗎?
少頃,我聽到他在我耳邊歎氣:“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睡床上嗎?”
這正是我想知道的,我豎起了耳朵。
“因為我的身體!兩年前動了手術後,醫生就要我絕對地禁止性生活,我的心髒僅夠維持我基本的生命機能,卻無法提供那麼強烈的激情負荷,這是醫生再三強調的,否則我不死在床下,也要死在床上。可我畢竟是個男人,麵對你,我很怕自己失控,帶來災難性的後果,所以我不敢過多地跟你親近……”
原來如此。
“男人做到我這份上,真是不如死了算了!”
我在被子裏翻了個身,依偎在他臂彎裏,故作輕鬆地安慰他說:“沒有關係的,螃蟹,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經很滿足了,其他的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我無所謂。”
“你是女人,當然無所謂,我是男人!”
“可我還是愛你,墨池。”
“我也愛你,白癡!”
我小貓似的蜷縮在他懷裏,就這麼一句話,我滿腹的委屈和憤恨統統都煙消雲散了,世界末日也好,地老天荒也好,我隻想讓這一刻永恒。和他重逢這麼久,這是他第一次給我如此深沉的懷抱,我幾乎想都不願去想,他是否會故態複萌。他是個病人啊,每天把藥當飯吃,心裏焦慮、脾氣暴躁是難免的,我沒有理由還跟一個時日不多的病人斤斤計較。
但是——
第二天早上一醒來,他又是老樣子,在被子裏狠狠地拿腳踹我,“還睡什麼,趕緊弄早餐去,你想餓死我?!”
我從被子裏爬起來,睡眼惺忪,不知道此刻是夢境,還是昨天他說的那些話是夢境,究竟哪個是真的呢?直覺告訴我,這一刻肯定是真的,因為他揪我的胳膊是這麼的痛,做夢不會有這麼疼,耳邊的聲音像炸雷,“還不快點,磨蹭什麼!讓你睡在床上,你就想偷懶嗎?”
我乖乖地溜下床。
不抱希望了,他這臭脾氣肯定是被他身邊那些沒脾氣的人慣的,不要指望短期內他會有所改變。果然,此後他還是動不動就發火,不僅對我發火,還對他的助理發火。可憐他的日本助理千裏迢迢跟他跑到這邊來(不是上次的那個),沒有一天不挨罵,最後不得不提出辭呈。據耿墨池親口承認,這已經是他跑掉的第六個助理了。
“你當我的助理吧。”他跟我說。
當時我正在準備他午間吃的藥,大大小小的瓶子攤在桌子上,猛聽到這樣的話,嚇了我一跳,給他當助理?我不是找死嗎?
我裝作沒聽見,沒理他。
“我給你開薪水。”他開始利誘我。
“開薪水?”
“當然,我不會讓你白幹活的。”
“具體呢?具體是什麼事?”
“很簡單的啦,就是幫我處理日常事務,比如演出邀請啊、交流活動啊,統統給我推掉。然後就是打理我的財務,簽收一些報表、數據,並整理好記下來,沒什麼很複雜的事。”他和顏悅色地說。我還在思考中,他又加了句,“我每個月給你兩萬的薪水,做得好的話還會有獎勵,怎麼樣,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