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見他,瑾宜,我要見他!”

“你別過來,你來了他也不會見你的,他現在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為了應付米蘭耗了他不少精力,米蘭現在都長住上海了,前陣子她吵著要住墨園,墨池滿足了她,上周說要去歐洲旅行,墨池也給她做了安排,她前天才剛走。墨池現在就是在拿錢買清靜,他實在是被米蘭吵得不行了,你要再來,他就更不好處理了。”

一連數天,我情緒低落。周末高澎約我去江邊吃消夜,我沒什麼胃口。高澎察覺我情緒不太好,瞅著我直搖頭,“你總是太憂鬱,我已經很努力地要醫治你的憂鬱了,可你自己不努力,我也沒辦法。”高澎對於我反複無常的情緒很有意見,他一直就說我太憂鬱,說我這個樣子遲早會把自己困死,“老實說我不喜歡憂鬱的女人,我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改造一個人,我試過了,太吃力,我自己都改造不了自己更沒有辦法去改造別人。”

吃完飯後我們去酒吧,其實我並不想去,但實在害怕一個人回家守著空落落的屋子,那不是寂寞,而是深深的絕望。我真怕我控製不住會跑去上海,我實在太想他了,挖空心思地想,搜腸刮肚地想,把回憶當成了賴以生存的空氣,我每時每刻都在回憶,比如此刻在酒吧,我神思完全遊離在現實之外。其實周圍很嘈雜,空氣汙濁,不大的舞池擠滿了緊緊貼在一起跳慢舞的男女,在昏暗曖昧的燈光和極盡調情的音樂的催化下,那些男女摟在一起糾纏熱吻,好似他們已經好了幾個年頭了,其實他們有可能兩個小時前還是陌生人。

“怎麼了,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高澎一邊給我斟酒一邊試探著問。我端過酒杯一飲而盡,埋著頭沒說話。

“別想用酒來澆愁,”高澎拿過我手裏的酒杯,“我試過無數次,沒用。”

我抓住他的手,像抓住救命的稻草,“告訴我,高澎,我該怎麼辦,你體會過度日如年的感覺嗎?就是那種了無生趣的感覺,因為無休無止的思念讓自己陷入絕望,活著比死去還難受,怎麼辦呢,你說怎麼辦呢?”

“考兒……”

“你隻需告訴我該怎麼辦,什麼也別問,我也什麼都不會說。”

“又是一個失戀的女人。”他歎著氣直搖頭。

“我沒有失戀,”我糾正道,“愛情這個東西,隻有自己才可以放棄,即使對方不愛你了,你不放棄,愛就還在你心裏……我現在的情況是,還愛著他,他卻不要我靠近,他說要我過自己的生活,可是我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他從來不知道……”我煩亂地擺著頭,“我隻是想跟他在一起,哪怕遠遠地看著他也行。見不到他我恨不得死,我現在就想死,活著太難受了……”

“考兒,你要我說實話嗎?”高澎搭住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跟我談心,“要說生不如死的感覺,我想我最有發言權,因為這些年我一直就是生不如死。我經常跟朋友說我是個躺在棺材裏過日子的人,活著就像死去。當然偶爾也會出來透透氣,可是在最疲憊不堪的時候,我還是選擇躺進去,雖然裏麵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好受,但躺進去後心會靜下許多,我會養足了精神再出來,繼續享受生活,折騰生活……”

我瞪著眼睛看著他,不大明白他想跟我說什麼。

“聽明白了嗎?”他也看著我,用手指了指胸口,“在我們心裏,應該給自己預留一口棺材,說起來是有點那個,但實際上這口棺材是很好的心靈療養所。當你在凡世掙紮得很痛苦的時候,你就不妨自己躺進去,什麼也別想,把所有的悲傷絕望通通扔到棺材外麵,你在裏麵就是最純粹的自己,慢慢地,你心裏的傷口會有愈合的跡象,就算不能痊愈,至少不會那麼疼痛了。然後你就可以出來,太陽一照,什麼事都沒了,你會覺得所有的傷害不過如此,該幹嗎幹嗎去,沒什麼大不了,因為大不了我又躺進去……”

我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