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鬆開我的下巴,一屁股坐在對麵沙發上,還挺理直氣壯的,“我不過是想跟你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好開始,我又不會把你賣了。”

“我不是怕你把我賣了,我是丟不下我家人,我爹媽年紀都大了,我又是長女,我怎麼能拋下他們不管呢?”

“喲嘿,說這話你不臉紅啊,好像你很孝順似的,我可從沒發現你是個孝女!”頓了頓,又說,“如果你實在丟不下,我們可以把他們接到法國去安度晚年嘛。”

“那我爸肯定會先打斷我的腿。”

“你就不怕我打斷你的腿?”

“你不會。”

“你憑什麼說我不會?”

“因為你愛我,你舍不得。”

耿墨池像是被嗆了下,好半天沒緩過來。我趁他還沒緩過來馬上又接著說:“其實我是有事來找你的,我們談正事吧。”

他恍然大悟似的眯起眼睛,“我就說你要麼是被雷劈了要麼就是有求於我,不然沒這麼變態。”

“那你會答應嗎?”我趁熱打鐵,“其實就是想請你去我們台做節目,你不會很為難吧?”

他冷哼一聲,“我憑什麼答應你?”

“因為你愛我。”

“……”

耿墨池揉著太陽穴,隻有服氣的份了,“白考兒,你有沒有覺得你很無恥?”

“無恥是一種美德,你自己說過的。耿墨池先生,你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要把我騙去法國,你這跟八國聯軍強搶民女有什麼區別?而且愛情是建立在相互信任和尊重的基礎上的,你這麼不尊重我,我憑什麼跟你走?”我果然不是當淑女的料,才裝了一會兒就露餡了。

耿墨池嗤之以鼻,“你是民女嗎?你就是一刁婦!”說著朝門口一指,“你可以滾了。”

滾就滾,我還就不稀罕你去做節目,大不了我如實稟告老崔,我拿不下你這大爺,我就不信老崔還能把我開了!我二話沒說拎起包就朝門口走。

“明天上午九點,你跟我去個地方,我們再談。”他忽然又在背後說。

我遲疑著轉過身,“什麼意思?”

“我不想跟你在這裏談,我怕我控製不住自己把你辦了,可是我有潔癖,我從來不在酒店做這種事情。”

“……”

我確定我的牙齒在打架,幾乎就要把手袋砸他頭上去。而他顯然很樂見我生氣,我一生氣他反而笑了起來,“既然有求於我,你總得拿點誠意出來,不犧牲點兒色相怎麼說得過去呢?你知道我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何況我又這麼愛你,我們又這麼久沒見麵了,小別勝新婚,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聚聚,什麼火氣都消了是不是?”

我不得不承認,物以類聚這話是沒錯的,像我這麼無恥不要臉的人才會遇上比我更無恥更不要臉的人,我認栽了!

我搖搖晃晃,竭力穩定一觸即發的情緒,“好吧,你說到哪兒談?”

“落日山莊,明天我去接你。”

“好。”

“還有……”他瞅著我,欲言又止。

“什麼?”

“你……跟那個祁樹禮……睡過沒有?”

一陣沉默。

我一腳將旁邊的椅子踹翻,掉頭就走,一邊走一邊罵:“耿墨池,你真不是個東西!”

“我本來就不是個東西!”他回答幹脆。

但是第二天,我還是跟那個不是東西的家夥去了落日山莊。和為貴,和為貴,我不停地在心裏給自己滅火,誰讓我有求於他呢?

耿墨池開車載我去的,他說的那個山莊我從未聽說過,坐落在靠近星城縣城的一個叫清泉鎮的山坳裏,很遠,路也不好走,他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才到。環境倒是不錯,四麵青山,一望無際的茶園和綠樹將山莊掩映其中,很有點“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味道。

耿墨池直接把車開進綠油油的茶園,進入到一個白牆青瓦綠樹環繞的深院,無處不見的青苔顯示出它已年代久遠,我覺得建築風格有點像江南一帶的私家宅院,進門就是個大牌樓,我琢磨著這宅院從前肯定是大戶人家。

“這是我母親的祖居。”耿墨池介紹說。

一進門我就張著嘴說不出話:沒有任何遮攔的木架屋頂,巨大的老式吊燈,擦得雪亮的木地板,弧形環繞而上的樓梯,客廳整麵牆的落地窗,隻在電視裏見過的壁爐,柔軟的地毯,老式的看上去很舒適的布沙發,檀木的精致儲物櫃,牆上古老的油畫,金色的老式掛鍾……

我看傻了,以為自己到了哪個電視劇的拍攝現場,因為眼前這老式又很華貴的擺設隻有在電視裏才看得到。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還會把房子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