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年底了,單位很忙,就先回來了。”我隻字不提耿墨池。瑾宜想必什麼都知道,抑或她就是在耿墨池的授意下專門打電話來試探的,所以言談中我很戒備,瑾宜不會聽不出來,囑咐我多注意身體就掛了電話。可是片刻後,瑾宜又發來短信:“對不起,是墨池要我打電話過來問你情況的。他說他很抱歉,希望你保重。”
我猜就是這樣。我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回了條短信:瑾宜,麻煩轉告他,這輩子我都不想再見到他,也不想聽到任何有關他的消息。謝謝!
……
這事我也不敢告訴米蘭,讓她知道了,不曉得會把我罵成什麼樣。我強打精神照常上班,可是很明顯,我無法集中精力,做節目的時候老是出錯。好在老崔並沒有責怪我什麼,隻是關心地要我多注意身體,如果實在撐不住就回家繼續休息一陣子再回來上班。但我不敢回家,白天米蘭去上班的時候,一個人守著空蕩蕩的房子會讓我感到無端的恐懼,我很怕自己會瘋掉。到了晚上,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著,失眠的惡疾這次來勢更加凶猛,比在上海時的情況還嚴重,加上強烈的妊娠反應,我麵色萎黃,迅速地消瘦下去。難怪母親察覺出我在撒謊。
米蘭是個人精,也很快察覺出了什麼,我也隻得對她搪塞說最近胃病犯了,很難受。米蘭半信半疑,卻也沒再深究,她現在很忙,一天到晚興衝衝的,根本無暇顧及我快崩潰的情緒。我不知道她在忙什麼,但肯定不是在忙工作。
我的猜測沒有錯,她還在攻克祁樹禮的城堡,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勢頭。可是好像進展不大,雖然她把祁樹禮的家底摸得一清二楚,但這位祁先生還是沒有給她任何機會,我感覺他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沒有明確地拒絕她,這讓我夾在中間很尷尬。
那天下班回到家,我跟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忽然問:“你說,祁樹禮這個人很難對付是吧?”“幹嗎問這個?”“我今天碰到他了,”米蘭眼睛空洞地盯著屏幕,神情好像有點沮喪,“我跟他打招呼,他好像愛理不理的。”
“我說過要你別太認真的。”我給她潑冷水。
我已經不止一次給米蘭潑冷水,雖然是我把祁樹禮介紹給她的,但當時我隻說是“介紹”認識,並沒有表明是要她跟他發展男女關係,而且她自己也應該知道,以祁樹禮的實力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呢?他會看上一個雖然有幾分姿色但也僅僅隻是有幾分姿色的小記者?我見過祁樹禮的幾個女下屬,一個比一個高貴優雅……說實話,我很替米蘭捏把汗。
可是米蘭不甘心,她雖然不說,我也看得出來她的內心正在進行激烈的交戰,放棄還是繼續對她而言隻是一念之間,就像天堂和地獄,往往也隻有一步之遙。
電話響了,正是祁樹禮打來的,說他最近要回美國一趟,臨走前想約我見個麵,“很想看看那個湖,你能陪我去嗎?”他問得很小心,生怕我受傷似的。這反而讓我沒法拒絕(他總是這樣,在發出邀請前就切斷了你回絕的路),所以我隻好答應。
“明天我接你一起去。”他有些意外的欣喜。
我連忙推辭,“不,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約你做什麼?”米蘭知道祁樹禮約我有些不悅。
“他說想看那個湖,要我陪他去。”
“想看為什麼不自己去看呢?”米蘭的臉色很陰沉。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也拉下臉。
“沒什麼意思,”米蘭別過臉,陰陽怪氣地說,“你小心點兒就是,這個人很厲害,別到時候被人家盯住了想甩都甩不掉,他可不是耿墨池那麼好對付的。”
“他好不好對付我好像比你更清楚,這話應該是我來提醒你吧?”
“你……”米蘭瞪著我氣得說不出話。她蹭的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往臥室衝,重重地摔上門。“別高興太早,誰先死在他手裏還不一定呢!”我聽見她在裏麵喊,聲音很刺耳。
我又是一夜沒睡。半夜的時候,下起了大雪,我看著窗外漫天雪花心底一片悲涼。米蘭說得對,誰先死還真不一定,至於死在誰手裏那倒是其次,對我而言,死在耿墨池手裏的可能性比較大,祁樹禮,我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讓我死。
早上我起來的時候米蘭也起來了,我出門時米蘭冷冷地甩給我一句話:“過兩天我就搬回去住,這陣子打擾你了。”
我吃驚地看著她,本想說句挽留的話,但我說了句“隨你吧”就出了門。一出門我就後悔昨晚把話說得那麼刺,可我死要麵子,心想等過些日子大家都平靜了再去跟她解釋,請她吃頓飯,這麼多年來每有矛盾我都是這麼擺平的。十幾年的友情呢,豈是一個祁樹禮就能破壞的,對此我很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