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也帶你見我的家人,隻是……”我有些為難地瞅著他,“我爸媽都沒什麼文化,像你這樣的文化人我不知道他們接不接受,你可要有心理準備。”事實上,我媽一直很忌諱我跟耿墨池扯在一起,一聽說我來了上海就很緊張,隔三岔五地打電話試探,讓我煩不勝煩。
耿墨池有一瞬間的恍惚,似乎在想著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想,他撫弄著我亂蓬蓬的長發,欲言又止:“我不是一個太招人喜歡的女婿,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討好人。但是……好吧,我會嚐試著去接觸你的家人,不過現在不行,以後……”
“幹嗎要到以後啊,我培訓完了你就跟我回湖南見我爸媽,如何?”
耿墨池頗不自信,“我怕被你爸媽掃地出門。”
“咦,你還有自知之明啊?”
“因為我把他們的女兒拐走,他們肯定會記恨我。”
“那你說,你打算把我拐哪兒去?”
“問題是你願不願意跟我去呢?”
“願意,去哪兒都願意,隻要別離家太遠,其實待在上海就很好,回湖南很方便。當然最好是我們回湖南定居,不過……我知道這沒可能啦,你的事業和生活圈子都在這邊,我得遷就你才行,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你說是不是?”
他一下就怒了,“誰是雞狗啊?”
“我,我是打個比方。”
“我拍死你!”耿墨池一把將我拽入被子裏,裹住我就吻了下來,一邊吻一邊褪去我的睡衣。他的手心滾燙,撫過我身體時仿佛著了火,我瞬即變得燃燒起來,含混不清地咕噥著:“墨池,不管你是雞還是狗,我一樣愛你,我很愛你……”
“你再說一遍試試,我掐死你。”他咬著我的耳垂,恨不得把我整個耳朵咬下來。我一燃燒就胡言亂語,但意識還是清醒的,本能地迎合著他,喘著氣,“你剛才說要我成為你家庭的一分子,你是想跟我求婚嗎?”
“想得美,我求你?你求我還差不多。”他死不認賬。
“那你給我滾開。”
“做完了再滾。”
半夜醒來,枕邊空空的,我爬起來找耿墨池。
房子裏很黑,我光著腳走在柔軟的地毯上,出了臥室,感覺樓下開著燈,但我沒有下樓,耿墨池跟他的母親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說話,我不想貿然打擾。
“你真這麼打算啊?”耿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哽咽,“我真怕她又成為第二個葉莎,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這孩子很可憐,很孤獨,很像小時候的安妮,讓人忍不住想溫暖她。”
“所以我才要帶著她,到哪兒都帶著,不會再讓她離開我半步。”耿墨池在抽煙,紅色煙頭在黑暗的角落裏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感覺到他的心在割裂,“其實我比她更孤獨,媽你知道的,從小我就跟周圍的人合不來,按理我什麼都不缺,卻總覺得自己一無所有,沒有什麼東西屬於自己……後來遇到她,覺得終於可以擁有一份真情實意的愛,我是真的想把握住她擁有她,隻要她能屬於我,我也就死而無憾了。”
“墨池!”耿母聲音發顫,“你當著我的麵說這種話不是要我的命嗎!”
耿墨池沒理會母親,繼續說:“所以我要帶她去法國,一輩子不再回來,不給她任何的機會離開我,直到我死去……我對自己的生活已經沒有什麼要求了,就想在生命最脆弱的時刻跟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有她送我上路,我會很安心。”耿墨池手中的煙頭越來越暗,隨時都會熄滅,猶如他對自己的希望,“也許我這樣做很殘忍,可我顧不得這麼多了,我離開這個世界後,我會還她自由,但在這之前,她必須在我身邊。”
“可她不願意怎麼辦?”
“不願意也得願意,就是拿麻袋捆也要把她捆到巴黎去。”
“我還是覺得你這樣做不妥,她父母知道了怎麼辦,你沒有征求他們的意見。”
“暫時管不了這麼多了,以後再向她父母解釋吧,如果我能活得久一點的話。總之我死了,她才能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