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安全局主管、愛家的好男人、一個妻子的好丈夫、兩個女兒的好父親、影子傭兵區域經紀人……”
看著被綁在椅子上,上半身被肩膀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一半的中年男人,煙頭搖了搖頭:“我該怎麼稱呼你?經紀人先生?”
這位經紀人先生額前的亂發和臉上的青紫讓他看起來很狼狽,但那平靜的麵容,讓人禁不住懷疑那經過初步處理,還在緩慢向外冒血的傷口就像是沒有在他身上一樣。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煙頭:“聽著小子,不管你是誰,也不管到底是誰雇的你。”
盯著煙頭的眼睛,經紀人緩緩說道:“相信我,你的麻煩大了!你公然襲擊了聯邦安全局,並且造成了至少十五名警衛傷亡,還綁架了地區主管級別的官員,現在你的頭像正在聯邦新聞上滾動播出。”
“順著你留下的痕跡,不出半小時就會有一隊全副武裝的法警炸開你身後那扇薄的連牙簽都擋不住的門,把倒吊在女妖上帶回去關進安全局的黑牢,到時候你說不定還會和那個雇你的人關在一個牢房。”
“相信我,我都不用發誓,因為我現在就已經看到了你十年後的樣子。”
他視線落在煙頭身上正在朝外滲血的繃帶上:“爛在黑牢裏,每天能吃到的唯一的肉就是你傷口裏爬出來的蛆。”
“哦。”
對於對方的威脅和想要掌控談話節奏的做法,煙頭表現出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上的傷口,又看了眼躺在角落裏連屍體都冷了的螺絲刀,也是這間‘工棚’的前主人。
他轉回頭,與經紀人對視著,幾秒之後開口說道:“知道嗎?這麼多年以來,我已經習慣了用簡單的方式來處理問題。”
抽出槍套裏的手槍,煙頭拆下彈夾,慢條斯理得把子彈一顆顆從裏麵用拇指頂了出來,又把它們整齊排列在自己麵前。
接著他開始拆解手槍,套筒保險杆等一大堆零件都整齊擺放在了子彈形成得籬笆後麵。
拿起一顆子彈看了看,煙頭又把它放了回去,抖開一塊不知道從哪找來得手帕,開始擦第一個手槍零件,一根撞針。
抬起頭看了經紀人一眼,煙頭看了看手中那塊手帕右下角繡著得一個小小圖案,那是一隻用粉色線勾勒出來的蝴蝶輪廓。
“你看,我果然不太善於幹這種工作。”
靦腆得又對對經紀人笑了一下,煙頭繼續他擦拭撞針的動作:“對手藝的生疏,讓我不小心繞到了另一條路,我在那裏迷路了,我記得那叫什麼路來著?”
停下擦槍的動作,煙頭啪得一聲拍了一下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羅斯爾路,真是個古怪的名字不是嗎?而且那裏還有一家學校,是好心的學校警衛指給我了另一條路。”
“對了,他還送了我個紀念品。”
煙頭直起腰,從褲子後袋裏掏出一個徽章,捏著它後麵的別針好讓經紀人看清楚正麵那些深入溝壑中的血跡。
“我說什麼一直在咯我呢,原來是這個頑皮的小家夥。”
當啷一聲,他把徽章扔在了桌上:“那個警衛太熱情了,我們不小心發生了點肢體衝突,好在我贏了。”從桌上重新拿起這個徽章看了看,煙頭無奈得聳了聳肩:“不過我還是留下了這個紀念品。”
“對了。”他抬頭看向經紀人,臉上適時出現了一副疑惑的表情:“那家學校叫什麼來著?”
“米爾米寄宿學校,為了紀年第一代來這個星球的移民者中的米爾米女士,她是一位優秀的護士。”
輕輕鼓著掌,煙頭對經紀人笑著:“看吧,我就說聊天沒那麼難。”
既然已經打開了話茬,經紀人不介意說的更多一點,他微微歪頭視線在煙頭的臉上來回環繞著,最終停留在了煙頭那雙黑色的眼睛上,停頓了片刻後開口說道:“比起我們來,你才是一個真正的影子。”
“知道嗎?在接到活之後,我嚐試著尋找與你有關的訊息,但它們不是被篡改了,就幹脆是一段係統亂碼,甚至你在聯邦的識別係統中都會出現好幾個不同的身份。”
“煙頭是吧?現在你叫煙頭?我還記得那張褪色的報紙上,那個舉著牌子抗議的孩子,你的父母是死在那次災難中對嗎?”
認真與煙頭對視著,經紀人嚐試著從煙頭的眼睛中尋找一個突破點,能讓他掌握這場談話,並且不被桌子上那些子彈的其中一顆爆頭的突破點。
可看著對方如同古井深潭一般的黑色雙眸,經紀人很快放棄了這條走不通的路,他正要再說什麼,就看到煙頭放下了已經擦得幹淨的撞針,拿起了另一樣零件開始用他女兒最愛的那塊手帕擦拭。
肩膀上那顆嵌在骨頭縫裏的.45口徑的彈頭,提醒著經紀人很明白煙頭手中是一支老型號的手槍,雖然沒有親手操控過,但他根據煙頭擦拭零件的速度,很容易就能計算出擦幹淨那支手槍,並且把它重新組裝起來,一直到子彈重新上膛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