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舊日歌謠 0159 惆悵(2 / 2)

緩緩吸了口溫熱潮濕的空氣,在肺裏把它們的熱度吸收了之後又吐了出來:“我也說不出到底是為了什麼,那時候還沒有什麼傭兵,打仗也沒有什麼薪水,說到底……可能就是為了活下來吧。”

“所以我的生活很枯燥的。”煙頭看向淫蟲苦笑了一聲,視線收回的時候掠過自己擱在一邊的步槍:“每天最開心的就是自己還能活著,以及有東西吃。”

聽著煙頭的感歎,淫蟲忍不住插嘴問道:“哎不對啊,不是你們異能者在帝國時代都是那什麼來著?精英?怎麼會沒得吃?”

“你也說是帝國時代了。”煙頭繼續盯著自己的步槍:“那時候還沒有帝國呢。”

他長出了口氣,從唇齒間發出的聲音就如同是重重的歎息聲:“那時我還不是異能者。”

“那你小時候。”淫蟲撓了撓頭:“小時候呢?”

“忘了。”煙頭伸手指了指自己後頸暴露在外麵的接口:“植入手術和異能改造讓我丟失了大部分記憶。”

“或許那就是我的童年吧。”煙頭學著淫蟲的樣子,把手裏的煙蒂彈到了外麵:“所以你在我這裏是得不到什麼人生經驗的。”

“嘿嘿。”麵對煙頭的惆悵回憶,不知該如何搭茬的淫蟲隻能是幹笑了幾聲。

可煙頭的話還沒有說完,牢固封鎖的記憶閘門一打開便不是那麼容易關上的,他繼續抽著煙,喝著酒對淫蟲接著說道:“不過後來我有一個……應該說是同學吧,他撐過了二期的改造。”

煙頭手指在空中移動了一下,仿佛勾勒出了那個記憶中人的麵容:“那家夥和你很像,總是標榜著及時行樂,每次休整的時候都把錢扔在了基地外麵的酒吧裏。”

想起那個大大咧咧的家夥,煙頭忍不住輕笑了幾聲:“那家夥就是個刺頭,夜不歸宿什麼的都是平常事,經常是一休整他就跑出去,臨出發的時候我再想辦法把他從軍法處撈出來。”

“不過那家夥,卻是意料之外的靠得住。”

感覺自己被誇了的淫蟲伸手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幹笑了兩聲。

“然後呢?”他緊跟著煙頭的話茬,對煙頭問道:“他現在在哪?”聽淫蟲的口氣,這小子大有把那哥們引為知己的意思。

“不在了。”煙頭搖了搖頭,關於那個人的記憶,到了後期全是一片血紅色:“他死了。”

“如果硬要說是在哪的話。”認真回憶了一下,煙頭說出一個淫蟲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地名。

“我還記得,那是他榮譽退役前最後一次出任務。”煙頭抽了口煙:“他說要和人結婚了,和一個妓女。”

“據他所說,那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從肺裏吐出的氤氳煙霧像是分隔過往與現實的紗帳,煙頭就盯著眼前的煙霧,低沉的語調聽起來如同葬禮上肅穆的致辭:“他已經買好了房子,給我們所有人發了請帖。”

“就在首都星係,一顆藍色的星球海邊,每天早晨一醒來就能看見大海。”煙頭無意識得點了點頭:“還有一片私人沙灘。”

他翻檢著自己的記憶,在自己的視野中投影出了那份電子版的請帖,上麵有一張漂亮的照片,可因為冬眠損傷了記憶的緣故,這張照片看起來像是隔著一塊磨砂的玻璃,隻能看到模糊的身影,卻無法看清裏麵那對人的麵容。

在一串客套話後麵,跟著兩個被邀請的名字:‘煙頭’、‘凱莉’。

他明白自己的名字變成了此時的‘煙頭’,完全是因為記憶代償的作用,新的頂替了舊的。

淫蟲看著煙頭沉默下來,手指在空中移動著勾勒出記憶裏的東西,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猶豫了許久才伸出來,輕輕落在了煙頭的肩膀上。

拍了拍煙頭的肩膀,淫蟲歎出了煙頭心中的一聲長歎:“哎……”

“我說淫蟲你這是讓水灌腦子裏了?”斑馬的聲音突然在兩人身後響起。

他走到篷布下麵,摘下頭盔甩了甩上麵的水,又把槍立在了柱子旁邊,邊走邊把身上的外骨骼輔助背包給卸了下來,走到發動機那裏拽過插頭來邊給折疊起來的背包充電,邊對兩人說道:“我隔著老遠就聽到淫蟲你歎氣了,你小子歎氣的時候可不多見。”

“碰上什麼煩心事了?”他放開插頭,甩了甩手上的水,對淫蟲笑著問道:“說出來讓我也樂樂。”

“滾!”淫蟲對斑馬揮了揮手,像是趕一隻厭惡的蒼蠅。

“扳手呢?”煙頭對斑馬揚了揚手上的平板。

“她說有個探頭出問題了。”斑馬摘下圍在脖子上擋水的脖套,用力擰了擰,在稀稀拉拉的水流落地的伴奏聲中接著說道:“她說去看看,老爹正好和史東在那邊,我……”

斑馬看著煙頭揚起來的終端不說話了,在那屏幕裏被分劃成綠色網格的地圖中,老爹和史東的定位標誌在另一邊,而扳手的標誌則在一個偵測器的紅圈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