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頭還記得那個大胡子老頭,他總是拿著一個裏麵沒有煙絲的海泡石煙鬥站在艦橋上,大吼著:‘士兵要幹士兵的活,艦長要幹艦長的活!’
而在此時,那個老頭依舊站在開始燃燒的艦橋上,他戴著被自己血液浸透的白色禮帽,穿著筆挺的軍禮服,手裏拿著那個從來都沒有點燃,此時卻塞滿了煙絲的煙鬥。
紅色的血液從封閉傷口的敷料周圍沁了出來,慢慢沾濕了白色的軍禮服,就像是在上麵綻放了一朵朵漂亮的小花。
醫療部門的醫生們已經放棄了拯救他們敬愛的艦長,此時殘留在戰艦上的每個人都在為驕陽號而拚命壓榨出自己的每一分力量。這些隻接受過基礎步兵訓練的醫生們,放棄了戰爭公約的庇護,選擇了留在戰艦上成為了聯邦口中頑固不化的那一群人。
當戰艦的一半徹底進入大氣層時,外麵一個放射狀的,仿佛要把整條戰艦攔腰劈開的傷痕終於離開了真空,紅色的火光在那傷痕上燃燒著,致命輻射的源頭就是在那裏,從破碎的第一反應堆裏蔓延到了整條船上。
損管部門已經在此時意識到,這條被星球重力徹底捕獲的戰艦,已經失去了重新回到宇宙的機會,它就像是漩渦中的一片樹葉,從墜入大氣層那一刻,它的命運和全船留下的人的命運就已經被決定了。
在嘈雜的頻道裏,臨時頂上了部門主管位置的那個年輕人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仿佛透過耳機在震動著顱骨,直接讓每個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提出了自己的建議:讓整個第二反應堆超載,屆時它會和戰艦上所有的儲存彈藥一起,讓驕陽號真的變成一個地麵上冉冉升起的太陽。
說完了自己的提議之後,他還不忘記開了個玩笑:“嘿,沒想到我的前任為了不讓第一反應堆炸開而死,我卻要為了讓第二反應堆炸開而死。”
煙頭還記得這個臉上滿是雀斑的大男孩,那是在空投準備區,對方穿著滿是油汙的橙紅色工作服,給他蓋上空投艙的艙蓋時……
他忘不了那個有些緊張的微笑。
在他的記憶中,此時艦長已經聽到了這個通過內部頻道廣播的請求,並且很快批準了這條要求。
縱然每個人都明白,要讓第二反應堆超載,在此時這種情況下,突破帝國對反應堆的安全設置,是需要用人命來作為祭奠的。
此時聯邦的突擊隊已經在戰艦上登陸了,他們通過破解的通訊頻道得知了這個消息,正召集分散登陸的人員,打算集結局部的優勢兵力直接突破內部死戰不退的陸戰隊員的封鎖,掐死所有人的‘希望’。
因為任何人都很清楚,如果驕陽號的第二反應堆真的超載,那被引爆的熱核彈藥和其它常規彈藥,會讓這顆巨大的人造太陽把半個星球變成可怕的輻射區。
到時候別說是重工業了,輻射區裏麵連一隻螞蟻都不會剩下。
時間過去的很快,隨著頻道裏的聲音逐漸褪去,當慘叫聲也徹底停歇下來的時候,無論是地麵上的人還是戰艦上的人都意識到:此時已經是所謂的最後時刻了。
登陸的聯邦突擊隊也是有名有號的精銳,在拋開了所有的顧慮和良知,動用空投的重武器之後,他們突破了驕陽號上最重要的,也是層層設防的主機庫,並且還攻占了第二反應堆所在的艦尾位置,此時他們正用切割機開始緩慢切割防爆艙門,並且把致命的毒氣通過被占領的維生區的通風係統灌進全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