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延的話讓薑漓不由一愣,“謝過大王,舞炎的安危大王不必操心,至少說這招搖山中,能以武力留下舞炎的,怕是還沒有。”說著螭鞭自腰間解開,橫鞭在青石板上一落,石板從中裂開卻未見煙塵,這等收發自如,就是沮渠延自己怕也是做不到。
“殿下武道究為天人,沮渠延佩服不已。”沮渠延自己也不過初入形意境的修為,比之薑漓隻能說不勝不敗,而沮渠一族其他人,就更不必說,一想到這位舞炎殿下而今看來不過豆蔻年華,沮渠延心中自然驚訝萬分。
然而戰場不比尋常,即便是形意境的高手,又有多少能說全身而退,“不過戰場之上,殿下還是多加小心,切莫因我招搖山之事送了性命。”
若真是這位大齊帝女送了命,不知臨都那位帝王,會做如何反應?
薑漓謝過,便離了王寨,往熾炎軍營而去。
薑漓的軍帳中,此時坐著齊子川與李牧芝二人,飯食擺在桌案上,不過是一些蔬麥粗粟,嚼在口中算不得好吃,但比起烙餅來說,卻又好上許多。
“齊子川,我打算,燒了這燭山。”
齊子川一口燜飯噴了出來,咳嗽連連,“薑……”齊子川指著薑漓,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薑……薑漓,你說什麼?”
“燒燭山。”薑漓沒有抬頭,自顧吃著自己盤中飯食。到是白牧無端被叫來,想來薑漓定是有事,現在看來,的確是一件大事。
在沮渠家封王招搖山之時,燭山就一直是客家一族共同信封的神山,莫說是薑漓,就是齊帝薑顯,也不敢說將這偌大一片燭山,盡皆燒毀。
要是沮渠延得知這個消息,怕是會雷霆大怒,當場拒絕,這個舞炎公主,當真是膽略過人啊。
“齊子川,你說的《陳平軍典》縱然我也沒有看過,赫連博若真是能夠登青岩坳破摩天嶺,必然也是才智過人之輩,他又怎麼會因王寨這一場大火傷了元氣?”
薑漓的話似乎有些道理,一個能想到從青岩坳開棧道的人,怎麼可能對兵法中最常見也是最見效果的火攻沒有半點防範。而這燭山王寨不管如何布置,也斷然做不到封死四萬大軍的逃亡之路,縱然火攻奏效,也不過一場小勝,動不了赫連大軍的根基。
唯一能封死這些將士逃亡的路子,怕是就隻有火燒燭山這一條路了。
“你那張地形圖我看過,燭山地形山勢延綿,南北有山脊高聳,東麵山林茂盛,隻有西麵開口,一番環視,呈眼眶形狀,而王寨突兀其中,恰若瞳孔。燒王寨隻傷其瞳,毀燭山則滅其眼。”
“可這是燭山,薑漓,你不會不知道,燭山對於客家族人的意義吧?”齊子川終究還是沒有這份決絕,倒吸一口涼氣,對薑漓說道。
薑漓點了點頭,“我知道,因而我才跟你們商量。燒王寨或許要準備一些桐油薪火,但燭山不用。現在是暮秋,本就幹燥,燭山周圍楓林環繞,盡是易燃之物,隻需數十人埋伏其外,適當時候多放些火即可。”
“不,還是要準備些,燭山的通口處道路雖然險要,但地勢太低,築不了關隘,也設不了埋伏,到時候還得靠桐油柴薪和一些巨石。”薑漓隨即又搖了搖頭,繼續補充道。
的確,從上燭山開始,薑漓就對這裏的地形沿途考究起來。黃芪在《六韜軍略》中說,地者,遠近、險易、廣狹、死生也。燭山的地形,恰巧就是廣狹死生兼備的地方,隻需因勢利導,便可得滔天之功。可以說,薑漓在戰場上有種莫名的直覺,而齊子川雖然也知道這些,卻獨獨少了幾分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