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這位先生……”沮渠延聽在耳中,渾然不覺,但直覺似乎又告訴他這二人所言非虛,心中焦急無比。
薑漓聽著李牧芝齊子川二人打啞謎打了片刻,又瞧見沮渠延此刻焦急,連忙解釋道,“火攻。”
李牧芝其實對火攻不大感興趣,但此時能用到的法子,除了火攻見效最快、威力最大、損傷最小,其他的法子,怕都不是這位沮渠家大王能承受的。
“火攻?”沮渠延啞然失色,閉目凝思起來。
這樣的舉措,若非外人,哪裏又能想得到,燭山王寨乃是先祖蒼燭侯所建,至今已逾百年,一朝焚毀,他沮渠延有何麵目見先祖於地下。
然而作為沮渠一族的族長,沮渠延當機立斷的魄力自然是有的,“左衛王,你遣人速去摩天嶺,千萬小心途中異樣,一定要將情況探個究竟,還有,以後摩天嶺的情況,從兩日一報改為半日一報,不得延誤。摩柯,你去準備桐油、柴薪,挨家挨戶都供出來,越多越好,要是不夠,就快些到雲野郡中購置一批。右衛王,寨中老小,迅速撤離王寨,到霞峰嶺避難,若是有不願走的……”
“大王,何必輕信黃口小兒無端之言,燭山王寨乃是我……”左衛王沮渠倉自然不相信齊子川等人言論,正待勸阻,被沮渠延厲聲喝斷,“赫連博是何等人他們不知,你等豈能不知?摩天嶺二十日無戰事,王寨上下,都以為他生了退卻之心,可若真是他赫連博,就不可能退軍……”
這已經不光是糧草上的事了,還牽扯到他沮渠家和赫連家的許多不為人知的秘辛。
然而沮渠延的話並沒有讓眾人信服,畢竟是他沮渠一族百餘年的棲息之所,如何能夠輕易放棄。
“大王,還請三思!”
“大王,大不了一死,我沮渠家的兒郎,幾時又怕過他人?”
……
“閉嘴!”沮渠延環視殿中諸人,目光凜冽,“我意已決!若是不想走的,大可留下來,我沮渠延也不強人所難。”
王殿之中再無雜音,一般來講,若是沮渠延這樣說了,那多勸無意,更何況,靜下來仔細一想,這幾位臨都來的貴人所說並非毫無道理。
若真是死守王寨,以而今的情況來看,多半是寨破人亡。要是火攻真能奏效,不說能損了赫連家多少將士,至少破除赫連家的兵鋒,對整個戰事,也大有裨益。
此時喊出聲音,不過聊表忠心,真正涉及到切身利益,誰又甘願居於人後。
薑漓沒想到沮渠延會有如此魄力,僅僅片刻功夫,便已作出決斷。稍有差異望了望沮渠延,薑漓才發現這個看似殺伐果決的男子,眼眸之中盡是一片混沌的哀默。
不過既然已經做出決斷,除了先前沮渠延大致說的一些吩咐,許多事,都需要安排下來,畢竟事關沮渠一族舉族安危,豈能沒有萬全之策準備就去迎敵。
沮渠倉等人馬上出去安排斥候探哨,又或是收集桐油等燃火之物,王寨中則是繼續商量留守兵力和各部遷移的事項,薑漓等人自然沒有離開。
不過他們沒有參與這時候的討論,畢竟是外人,這時候的一些事情極為敏感,就是沮渠延自己,也有些難以決絕,他們自然不好插嘴。
隻是紛亂爭吵中,薑漓突然小聲問了齊子川這樣一句,“你是在何處知曉可在青岩坳切石旋木而上摩天嶺的?”
薑漓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所看的史書典籍,驃騎將軍周勃確實在招搖山大破蠻族亂軍,隻是這摩天嶺與青岩坳她到是當真沒有聽過。
“薑漓,你以為我在胡謅?”齊子川一愣,他腹中典藏百萬,所見所聞,自然不會虛假,“那你為何先前信我,沒做阻攔?”
薑漓白了齊子川一眼,“你話都說出來了,我如何能攔,況且,你是我熾炎軍的督軍參將,你說的話,自然就是我薑漓說的話。”
齊子川一聽,頗為受用。
“《陳平軍典》第三卷中講的,”齊子川稍稍有些得意,“這書可不好找,當初要不是被夫子罰去藏書閣中打理書典,怕是也不知道招搖山這邊的事。”
“沒騙我?”
“自然,”齊子川又有些不大高興了,“再說了,你是舞炎公主,熾炎軍的軍主,小人我哪敢騙您啊?”
“那你說,赫連博有可能知道這本《陳平軍典》嗎?”
“呃……”齊子川猶豫了一下,“不清楚,不過也不排除他們本來就知道青岩坳這條路。那些棧道雖然已經不在,但棧口畢竟還有,即便風化無法再用,重開棧口也頗為複雜,但畢竟是兩軍交戰,這些東西,多考慮一些還是沒錯的。”
薑漓眸瞳閃爍,聽了齊子川的話,像是在思考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