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他這作甚,”齊子川突然轉過頭,對李牧芝問道,“白公子,聽聞你是北趙扶風郡人氏?可知曉北趙軍伍與我東齊有何不同?”
李牧芝正在伺弄肉湯中的烙餅,聽到齊子川的詢問,也算來了興致,他本就是軍伍中人,雖然也舞弄一些筆墨,但軍中的生活,才是他喜歡與熟悉的。
“北趙軍伍重紀法,傳聞大將軍初臨將位就因某位皇子不行軍令依法處以髡刑,自此趙國以法治強軍,乃有……連連大勝。”李牧芝本想說乃有牟野之勝,所幸及時停住,才沒戳痛薑漓等人的傷心之事。
“大將軍?”薑漓冷哼一聲,“是人屠廉珂吧?”
李牧芝笑了笑,“正是。”
趙人對廉珂的崇拜自然不是薑漓等人能夠理解的,北趙因其地勢所限,四國征伐連年,一直以來,都處於弱勢。然而廉珂的出現,卻改變了這一局勢。抵秦敗齊,滅胡威楚,使得趙國成為四國之中不可忽視的力量,就是強如西秦,也不得不高看趙國一眼,這一切,全賴廉珂之力。
然而趙國的興起於齊國的衰敗自然緊密相連,齊國太子薑宸入質北趙之事至今沒個說法,薑漓又豈會對廉珂有所好感。
“遲早有一天,我會北上邯都,親自會一會那人屠,看看他究竟有何本事。”
齊子川到時沒有理會此刻心中失衡的薑漓,接著問道,“那東齊呢?可有不同?”
“軍無魂則亡,將無魄則敗,東齊軍隊,真正少的,是一種匹夫含怒的血性。至於說軍法,我觀朱將軍帶兵,倒也頗為倚重。其他的話,若是沒有戰事,其實也難真正評價。”
李牧芝的話齊子川是比較同意的,牟野之戰徹底打垮了章帝年間立起的大齊軍魂,武將怕死,士卒求生,盡想著從軍中謀求利益,做國家的蠹蟲,這樣的軍隊,自然無戰力可言。就是想著要狡辯一二的薑漓,也靜坐在那裏沒有做聲。
“好了,肉糜本就煮爛,烙餅也不宜熬的太久,這時候起鍋是味道最好的。”李牧芝自然不會怕吊鍋燙手,內勁凝於雙掌,將吊鍋取下,“單姑娘,你看著給每個人分一些吧。”
單龍燕點了點頭,將陶碗取來,給四人一一倒上。
齊子川喝著熱乎的肉糜烙餅湯,接著跟李牧芝聊了起來,“軍伍之事,各國本就不同,齊人雖然少了一種血性,但齊國兵甲冠絕四國,這點還是能有優勢的。”
李牧芝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兵甲雖則重要,然戰場之上,人才是關鍵,“或許正是這些許優勢,讓齊國將士少了幾分悍戰搏命的勇魄吧。”
齊子川端著肉湯,一時語塞,隻能無奈搖了搖頭,“白公子說的不無道理,想來唯一能仰仗的,就隻有主帥的謀略了。可惜我大齊這些年來,能夠獨當一麵的大將,確實少有啊!”
李牧芝點了點頭,“所幸齊國忠魂不斷,無論在朝在野,還是有許多忠貞之士心向大齊,這一點,當屬功大齊四百年教化,才有而今這樣的忠孝禮儀。”
“或許吧。”齊子川簡單回了一句,便不再言語。
月明星稀,晚風涼奏,薑漓聽著二人之間的談話,並沒有做聲,大齊如此頹勢如此,她自然無過多狡辯,然而心中對招搖山,確是更加向往了。既然大齊無將,那自薑漓起,當是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