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漓這句頗為有意說的聲音較大,讓薑芍平白生出幾分尷尬,隨即裝作若無其事,盯著薑漓離開。
“白公子,我的蘅蕪院就在不遠處,白公子若是不棄,不妨前去坐坐。”
入幕之賓!李牧芝頓時頭大,“就不打擾殿下了,白某還有些許事情沒有處理好,怕是要趕緊離宮了。”說完也不理會薑芍恨恨的眼神,微微一揖,躬身離去。
“薑漓,為什麼你處處都要與我作對,既然你不仁,休怪我長平不講姐妹情誼。”
李牧芝下榻臨都的客棧中,前來道賀的士子倒是不少,當科榜眼啊,這將來再怎麼也是朝中穿緋袍的大人物吧,就是酒家,也給李牧芝準備了好一桌接風宴。包括一些朝中重臣,也派人前來請宴,不過都沒白牧以倦乏為由,一一回絕。
不過齊國世家之最的白、荀、司徒三家,卻是很默契地沒派一人前來,當真是一種難以理解的巧合。
待到眾人離去,漸爾夜深人靜時,李牧芝已是躺在床榻,像是在冥思遐想。卻不知何時,一道人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屋中。
“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又或者三十年?大將軍終究還是想起我了。”
“大將軍身體不適,因而隻能派牧芝前來,望大人勿怪!”李牧芝緩緩坐起,盯著來人,卻瞧不清他的模樣。
“不怪,不怪!當年牟野一役,我就知道大將軍定會如此,殺孽過重啊。”那人披著黑袍,並沒有取下的意思,“能派你來,足以說明大將軍還是記得我的。”
那人緩緩坐下,給自己沏了一杯還未隔夜的涼茶,“聽人說你在北勒山斬了頭蠻單於的腦袋,了不起啊。”
“都是軍師運籌帷幄,牧芝並無多少功勞。”
“好了,不用自謙,趙晴歌有多少才能我還是知道的。他隻是個謀士,並非統禦一方的將帥,若無你,北胡之患,不會這麼早平息。”
李牧芝沒再接話,等著那人接著說,“你小子倒是好,竟然在後花園中給我留暗號,也不怕人發現了。”
“牧芝隻知齊帝薑顯最喜的兩處地方便是未明宮和後花園,未明宮定然耳目眾多,那就隻有在後花園了。況且先生在宮中日久,定然是有一些法子替牧芝遮掩。”
“哈哈,倒是心思縝密,千般算計,把我也算在其中了,怪不得能立下那般不世之功。”黑衣人舉起手中茶盞,對李牧芝說道,“大將軍派你過來,所謂何事?難不成又要大舉入齊,找我要什麼北地的軍略圖吧?我可不是張宮、單龍城,那些東西,掌握的並不多。”
“並非如此,大將軍派我過來,隻是為了傳一句話而已。”
“什麼話?”
“弑君。”
黑衣人手中一震,茶盞落下,眼見著要碰觸地麵之時,被他腳尖一托,又回到手中。
“弑君?”黑衣人沉吟著從李牧芝嘴裏迸出的這兩個字,似乎覺得難以置信。
李牧芝點了點頭,“正是。不過並非現在,再等半年,我們還需要半年的準備時間。想來大人那裏也要時間準備吧。”
那黑衣人沒有說話,屋中頓時陷入沉默。
“大將軍難道不怕,我已心投齊國?要是將你這位新晉白侯拿下,我想王上還是會很高興的。”
李牧芝淡然一笑,“大將軍說,廉家子弟,雖死當報國恩。”
又是良久,那人才緩緩說道,“好,某知道了。”說著起身,許是又想起什麼來,“你自求多福,齊帝已經瞧上你了,若是貿然離開,恐有性命之憂。”
“謝大人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