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一荷鮮蚵,一紙詩文,一場酒宴(3 / 3)

“東家,是客家蠻人!”林四跟著蔡東辰走南闖北,見識比一般人自然強上不少。

客家人民風彪悍、極其善戰,據說下至婦孺垂髫,上至耄耋老叟,都提刀能戰,隻不過客家族世代居住在齊南招搖山,極少出來走動,這位看似在招搖山創下偌大名頭的頭領,卻不知怎麼到了臨都。

蔡東辰眉頭一皺,覺得事情有些棘手。林四隻知道這人是客家人,卻不知沮渠一姓乃是客家王姓。從章帝橫縱幽末亂世,親封沮渠一姓為客家王族至今,沮渠一姓內王招搖山已經百十年。這位自稱沮渠摩柯之人無端來他狀元樓鬧事,看這武道境界竟也是納氣巔峰不止,興許已經踏入形意門檻乃至本身就是形意初境的小宗師,這樣的人物,他蔡東辰雖然有能力解決,卻不想因此而暴露藏在幕後的實力,不由把心思放在了薑漓身上。

李牧芝對沮渠摩柯倒是很感興趣,畢竟以他的武道修為和眼力是能夠看出這人乃是橫練外家功夫臻至形意之境,這樣的人在北胡常見而在中原卻是少有,北趙因臨胡地,如此效仿的武者也是不少。像淩虛榜第五的大宗師級人物北趙斷甲趙斧熊,就是憑借外家身體的鍛造成就宗師之位,北胡戰場上,李牧芝自然是運籌三軍,但若非有趙斧熊力拔千鈞,也斷然不會如此之快就平定了積患百十年之久的北胡之亂。若是這個叫沮渠摩柯的男子能再進一步,未必不能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薑漓突然嘴角邪佞一笑,衝蔡東辰說道,“蔡老板,一壇狀元紅,這事兒我舞炎替你擺平。”

“殿下這是欺負小民手無寸鐵,難抒不平啊。”蔡東辰做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對著薑漓大訴苦腸,“殿下可知這狀元紅造價不菲,不說這酒曲,光是從蟒山運水到此,再取齊北泰嶽郡的粳米釀造,這成本,就不是尋常……”

“兩壇!”薑漓得意伸出兩根手指,全然沒有打消敲詐勒索的想法,

蔡東辰苦笑不已,心中卻不怎麼在意,狀元樓窖中所藏狀元紅雖少,但經年累積下來,莫說兩壇,就是二十壇、二百壇,他蔡東辰也出的起,裝成咬著牙點頭的痛苦模樣,蔡東辰對薑漓說道,“還請殿下快些出手,我這狀元樓可經不起這些客家人的折騰了。”

薑漓微微一笑,騰身而起,落在狀元樓正堂中間,甫一落下,薑漓便衝沮渠摩柯等人揚聲喊道,“回招搖山去,不然我就叫執金吾把你們關進府天司獄牢裏。”

“你是何人,敢這樣跟某說話?”

沮渠摩柯的話音還沒落下,薑漓轉瞬間進至沮渠摩柯身前,凝掌衝拳,朝沮渠摩柯左胸襲來。招搖山薑漓去過,雖說沒跟客家人有過交集,卻也知道,那裏的人以武為尊,尚武之風遠勝臨都之地,若是真要這些人臣服,那必定是以武力折之。

薑漓簡單的試探讓沮渠摩柯精神大振,“來得好!”

他不怒反喜,全然沒做抵抗,胸膛一亮,有種極濃的挑釁味道。然而當薑漓拳鋒觸及之時,沮渠摩柯微微有些驚駭,以他如今實力,就是一些初入形意境的小宗師都無法攻破他的護體罡氣,但這個看似較弱的女子卻顯得極其輕鬆,沮渠摩柯驚愕之際,急忙做出應對。

一道霸氣內勁從沮渠摩柯體內湧出,直迎薑漓拳體而去,電光火石之間的碰撞,薑漓也隻覺自己觸碰到了一座小山。簡單的一次試探,兩人竟是勢均力敵。

“好手段!”薑漓一笑,化拳為掌刀,朝沮渠摩柯脖頸砍來,而這沮渠摩柯卻是一道橫拳朝薑漓擺來,全然不顧及薑漓這掌刀落下的後果。這才是客家人最喜的以命換命的武鬥方式。

天下誰人不祈生惜命,唯客家之人,飄搖四海,以死搏生,才在這幽末離亂大爭之世,求得一夕托生之地。

薑漓瞧見沮渠摩柯這樣的手段,倒是真覺得這樣的武者才是最可愛的,齊人惜死,就是軍中將士也鮮有能以此為戰的,若是客家人的這種彪悍之風能在齊地盛行,那他大齊百萬敢戰之士,定然天下無敵。

兩人僅是幾息之間便已交手數合,碰撞極為激烈,狀元樓此時已成二人戰場,樓中裝飾盡被摧毀,就是新貼出來李牧芝那首《漁家傲》,也是落在地上摔個粉碎。蔡東辰在閣樓之上瞧見,心中滴血不止,這狀元樓乃是他多年心血,這裏布置的一點一滴,都是他的心愛之物,結果被這客家莽漢加上舞炎帝女給毀了個七零八碎,倒不若他提早暴露實力,早些把這事兒解決了。

沮渠摩柯雖然戰力不俗,形意境下鮮有敵手。但薑漓武道境界畢竟已至形意,況且本身武道天賦比沮渠摩柯隻高不低,因而對薑漓來說,要勝沮渠摩柯也不難,隻是與沮渠摩柯的打鬥,讓她有一種招搖山同朱厭異獸一戰的感覺,不禁豪氣決眥淩雲,於是僅以肉身之力與之一戰,才弄出這麼大的動靜。

薑漓打鬥間突然瞧了一眼早已被她攪得天翻地覆的狀元樓,感覺似乎有些對不起蔡老板,青炎典虛凝指尖,趁著沮渠摩柯不注意,一指點在沮渠摩柯肩上,“收手吧,你的武道修為不錯,但還不是我對手。”

沮渠摩柯也沒有捂著肩膀,任憑鮮血流溢,瞧了薑漓一眼,“都說舞炎公主乃是四國雛鳳榜榜首,摩柯能得賜教,當是榮幸。”

“你知道我?”

“哈哈,某雖身處偏遠之地,舞炎殿下大名,還是如雷貫耳。整個臨都,能有這樣身手的,除了殿下,某想不出來整個臨都,這個年紀能有這樣手段的還有誰?某這次入臨都,就是要見見天下豪傑。”

“能以不入形意就揚言要見天下豪傑,你是我薑漓見過的第一個,不過我告訴你,若有一天能入形意,你才會發現,天下武者,絕非你而今如此小覷。”

“謝過殿下提點,某就此告辭。”

“慢著!”薑漓衝沮渠摩柯厲聲喝道,“你來這酒樓壞這裏的規矩,損了這麼大一處樓閣,你認為,一走了之就能解決!”

“那依殿下看,要摩柯怎麼處理?”沮渠摩柯身後數人也是執起利刃,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舞炎做不了這個主!”薑漓回頭對樓閣之上的蔡東辰說道,“蔡老板,要怎麼處理?”

“哈哈,都是天下豪傑,蔡某人豈能讓英雄受屈。林四,置一桌宴席,蔡某要與沮渠英雄共飲。”蔡東辰說著衝狀元樓還留在樓閣上的客人說道,“今日這事擾了諸位公子雅興,這酒,就當蔡某人請了。”

狀元樓中還留下來看熱鬧的客人無不歡聲雷動,而狀元樓正堂的廢墟之中,也被林四等人撥開一處空地,蔡東辰、薑漓、陳夢珂、沮渠摩柯等人依次入席,這場酒宴,就如同沙場疊埋的屍骨之中,殘陽如照,一眾將士豪氣幹雲,餐飲敵虜之血。

但蔡東辰隨後的一句話,卻是讓薑漓哭笑不得,“來,把舞炎殿下存在樓中的兩壇狀元紅取來,今天,與諸位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