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決打開第一封請柬,上麵寫著:“尊主,這些年多謝你的照顧,我知道你想徹底擺脫過去,我們也尊重你的選擇,你離開了魔界,我們不再是護法將軍,但你還是我們的尊主,如你所說,三界應該交給年輕的一代,所以我們退隱了,去追尋我們一直想要的平凡生活,我們打算成親,希望你能來做我們的證婚人……。”後麵的署名是洛夕和持嵐。
“持嵐”!沒想到他會用這個名字,看來他是真的準備徹底從三界消失了,其實,早在五年前,傲決返回魔界的時候,他就想隱退的,隻是一直都沒有放下三界的事,而且那時,他就發覺了傲決的不對勁,所以才一直沒有下定離開的決心,現在,他終於可以放心的甩掉一切包袱,傲決為他高興,也為洛夕高興。
那另一份請柬會是誰的?傲決已經猜了個大概,果然不出所料,風耀和暮雨這對糾葛了千年的情侶終於在一起了,或許這是目前為止傲決所做的最大一件好事,如果不是他要殺風耀,也不會有暮雨的以死相救,自然也不會為他們感情的重燃創造機會。真好,這才是他想要的結局。
傲決當然會去,那些是他的護法,也是他的朋友,他怎能不去,而且,自己還是第一次當證婚人呢,他答應伊薩卡會準時到達,看著伊薩卡離開的背影,他在想,這個請柬本不應該是他來送的,至於為什麼是他,可能無非就是他想回凡間看看,既然伊薩卡想家了,那離他變回原來那個巧巧也就不遠了。
楊揚不知道洛夕的新郎持嵐是誰,據他所知,神魔妖三界都沒有這樣一個年輕的帥哥,她沒有想到的是麵前這個斯斯文文的小男生竟然會是大塊頭暴龍神的人形狀態,其實三界大部分成員都不知道“暴龍神”隻是個外號,他還有個真名叫做“持嵐”。
婚禮現場有個很熟悉的長者,但傲決就是叫不出名字,問了獅王卡其洛才想起,他就是修冥怖魔法學院的校長艾文目克,魔界的立法權還掌握在他的手上,相隔僅僅幾千米的距離,傲決竟然不認識他。自第一代魔尊譯執?琪琪格統一魔界之後,魔界的立法一直都歸他管了,他是原魔族大將軍“傾”的軍師,那個年代的魔族成員應該隻剩下他唯一的一個了。
不遠處站著張朝輝,以及死神阿修羅,她還是那麼高冷,暴龍神和洛夕十年前第一次見到他就覺得她似曾相識,說她身上有一種魔尊的氣質,現在她也真的成為了魔界尊主,雖然目前她隻剩下阿修羅一個幫手,不過對於她來說應該夠了。傲決想找她聊聊,他們沿著湝淖河向下走了很遠,傲決在平坦的河灘坐下,張朝輝也同樣在旁邊坐下。
“十年前帶你們走過這兒的時候,你們還是初次接觸這個世界的凡人。”傲決說:“那時雖然你和現在一樣冷酷,我依然可以感覺到你像其他人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著好奇,可是我都沒想到的是,在十年之後,你會成為這片土地的主人。”
“我也沒有想到,你們前一代會退的那麼徹底。”
張朝輝是那些後起之秀中的一個,隻有她選擇了這條不平凡的路,其他幾個放棄了神族的正規授權,和十年前沒有任何區別,像薑山麵對“戰神”的稱謂、楊揚麵對“不滅之王”的封號、雷瑩對“天選者”的…..都能熟視無睹。每個人有自己的世界觀,選哪條路都沒有錯,傲決說張朝暉和當年的他很像,她走的是傲決曾走過的路,又或者有一天她會像今天的傲決一樣做出同樣的選擇。不過傲決希望這一天不要來的太快,因為妖魔界需要這樣的人,即使在三權分立的妖魔界王權的作用並不再那麼明顯,可是絕對的穩定也必須要有強有力的權力來維持,魔尊有著她尊者的高貴,也有著她作為尊者的責任,要想成為庇佑別人的大樹,就必須得有枝繁葉茂的樹蔭才行,權利的遊戲也是一種善舉。
在曆代的魔尊裏麵,傲決的野心最大,做過的錯事也最多,以後,三界的所有事幾乎都落到了這個昔日的凡人女孩手上,他希望張朝暉不要成為第二個他。
“我不會成為第二個傲決,因為我是第一個張朝暉”她說。
回答的這麼自信,傲決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在傲決起身準備離開時,她叫住他:“如果你打算永遠離開妖魔界,那你還忘了一件事,它對你來說應該算是比較重要的!”
“你指的是?”傲決一時間有些迷茫。
她說:“你應該去找劉菲兒好好談談。”
“對,是應該和她好好聊聊了”要不是她的提醒,傲決都把這事兒給忘了。劉菲兒是妖族口中的女神,同時也是他心中的神話,雖然他一直都沒有承認過,千年的恩怨,該是到了一筆勾銷的時刻了。
沒有防護,沒有守衛,甚至於連城門都沒有關,這個被三界公認的避世之所——漫輯城,在傲決成為凡人之後第一次為他打開。裏麵沒有他想象的熱鬧和繁華,也許是剛下過雨,青石板的路麵上有著微微的青苔,兩旁格子窗的木板房簷上還殘留著滲水的痕跡……遠處的河邊有個神族女孩在洗著衣服,看到小孩子圍著杏子樹蹦蹦跳跳時他發覺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十年前他走過妖都的那些胡同口的時候也見過這一幕幕,他原以為這裏會是一個不一樣的大都市,或者是三界真正的天堂,原來,它和外麵一模一樣,這裏麵的成員隻是找了個普通的安生之所,過著和外麵大多數成員一樣平凡的日子。傲決知道這裏潛藏著大量一等一的高手,漫輯城的每一個成員都有著他們背後特殊的故事,但從他們走進這座城的時候,他們就和自己的過去一筆勾銷了,從平凡到繁華,再從繁華到平凡的一生或許都有著別人猜不透的所得所失,他們把這一切都歸於這座小城。
傲決找到了那個比較安靜的小鎮,屋後的櫻桃樹,門前的油菜花,還有院子裏被踩的碎碎的落葉……果然和暴龍神說的一模一樣,唯一不一樣的是,秋千旁邊多了一顆碩果累累的柚子樹。
傲決第一次見到摘下麵具的劉菲兒,也是第一次在沒有火藥味的環境中和劉菲兒麵對麵的聊天,劉菲兒坐在秋千上,耐心的聽著傲決講起自己的過去,聊起妖魔界的種種。
和以前對比,現在的傲決幾乎一無所有,回到凡間的他,沒錢,沒房,沒車,快三十歲了還孑然一身,唯一的公司又出了問題,曾經的一切都變了,他多少還是有些失落感……這個萬能的漫輯城城主此時成為了他唯一的訴苦對象。
劉菲兒帶他走過落滿枯葉的小路,讓他感受每走一步腳下的感覺,他踩在上麵,有種脆脆的感覺,還有嘩嘩的樹葉碎掉的聲音,然後劉菲兒遞給他一個柚子,讓他仔細聞柚子的味道,傲決聞了聞,那是一種苦澀卻又清新的味道,這種自然的氣息讓他有些著迷,以前吃過很多柚子,卻從來沒有注意過柚子殼上的氣味。
劉菲兒剝開柚子,把一半遞給他,說:“你真正擁有的其實遠比你想象的要多,關鍵是你以自己的眼光還是以他人的眼光去看待它。”她說成功與失敗隻是別人賦予你的一個定義,隻有自己才能知道你真正需要什麼和擁有什麼……要是換做以前的傲決,她絕不會和他說這些話,但現在,她相信傲決能明白。
……起風了,一望無際的油菜翻滾出金黃的浪花,劉菲兒慢慢走過去,張開雙臂,任由攜帶著油菜花氣息的風撩起她的長發。傲決看到,她手上依然捏著一塊柚子殼……
傲決好像明白了什麼,難怪她會是整個妖族的女神,看著遠處的劉菲兒,傲決突然想起阿瑞斯當年留下的那個疑問“生命的意義到底是什麼?”,或許傲決現在可以給他一個答案了,生命本就沒有其他意義,生命的意義就在於生命本身,在於生活,在生活麵前,每個人都隻是自己,都是一樣的平凡,甚至一樣的平庸……
風繼續吹著,風中散發著油菜花和柚子苦澀卻又清新的味道,一片落葉掠他的眉梢,傲決微笑著抬頭看看天空,萬裏無雲,陽光正好……!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