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今夜無風沙,但在這城門之上立了將近一宿,渾身亦是乏累得很,我不由有些心浮氣躁,莫非今夜落玄晨真的打算按兵不動?
苦苦再捱了將近一個時辰,直至東方泛白,所有人皆是身心俱疲,我當下決定暫且回去歇息,待養足精神後再從長計議。
“馨兒,快看!”冷不丁雲承月一聲輕呼。
我順著他所指方向望去,隻見江麵之上憑空多出數條白影,正井而有序地奔城正門方向而來。
破曉之際,最是防範鬆懈之時,落玄晨果然是條狐狸,精明得很。我不由冷笑一聲,即便你再精明,今日我也會讓你一敗塗地。
“全部就位,聽我令下!”我沉聲對身後的眾人道,“成敗與否,皆在此一戰,諸位一定要全力以赴。”
眾人齊齊點頭,將弓箭架上。
江麵上的白影越聚越多,細細數下,竟達六七百人,我不由眉頭緊鎖,目不轉睛的望著那群白衣人漸漸向岸上靠攏。
一步,兩步,三步,我心中默念著步數,待數到五時,隻見行在最前的那群白衣人已掉入我設置的寬溝之中,後麵的白衣人迅速跟進,紛紛伸手將掉入溝中的同伴拉起。
隻見被拉起的諸人,渾身已被不知名的液體浸透,而伸出援手的同伴亦是身上一片狼藉。
我唇角一勾,清喝一聲:“放箭!”
數以千計的箭矢,帶著熊熊的火苗,疾疾奔城門下的眾人而去。
“不好,是油!”一聲大喝,隻見火箭已射入一名白衣人的身體,“騰”一聲,周身便燃起熊熊大火。
箭如雨點般鋪天蓋地而去,城門下的眾人登時亂作一團,衝天的大火和刺鼻的肌膚燃焦的味道,夾雜著淒厲的慘叫聲,並“劈劈剝剝”燃燒聲此起彼伏。
我冷眼望著城門下那亂作一團的眾人,不由冷笑一聲:“即便是修真士,又能如何?”
連著幾日的徹夜不寐,今日終於派上了用場,我不由長舒一口氣,此番落玄晨損失了幾百修真士,元氣定然大傷,我便又爭取了時機,或是我的賭注贏了,或是朝廷援兵到來,隨城皆可安保。
思及此,我不由心中大振,我衝身後清喝一聲:“不要停箭!”便已飛身至城門下。
“今日便要用你們的血來祭我手中劍。”濯日頓起,揚起陣陣颶風,帶著恨意向周圍橫掃而去。
朵朵劍花,猶如道道催命的符咒,生殺的大權全然掌握在我的劍中。
用過了多少劍招,我渾然不知,鮮血浸染了我的羅衫,我更是渾然不知,此時此刻,心中隻有一個“恨”字,眼中亦隻有一個“恨”字,我好比那浴血的修羅,全然不顧自己隻身奮戰。
火光漫天,劍光閃閃,屍體橫陳,血流成河,無一不昭示著血腥和殘忍。
紅彤彤的太陽已冉冉升起,日出的光輝灑在這片已被鮮血浸染的土地,紅得奪目,紅得驚心。
直至那最後一名敵人被我斬殺,我方長舒一口氣,衝城門上喝道:“焚屍!”
幾百具燒焦的、未燒焦的屍體被扔入江畔的寬溝之中,雲承月將手中的火把擲入溝中,大火騰然而起,越燃越旺,直衝天際。
對岸的江邊,一襲飄飄的白衣迎風而立。
我淡然一笑,落玄晨,初次交戰你便大敗,損失慘重,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還有什麼本事?
正暗自欣喜間,隻見清暉疾疾奔我而來。
心中“咯噔”一聲,再望向對岸,那抹白色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宮主,大事不好。”清暉急道。
“城中究竟發生了何事?”雲承月急忙問道。
“城中的百姓不知為何聚集在太守府門前,各個神情怪異,問話也不答,隻是一味向府中湧去,勢不可擋。”
“什麼?怎會如此?”我大驚,試問自我來了隨城之後,並未大開殺戒,即便是陳煥成的死黨我都未曾痛下殺手,這些百姓究竟因何而來?
“事不宜遲,我們速速回去。”雲承月道。
我點點頭,隨他二人奔太守府而去。
太守府,門前已是人山人海,數百名留守的兵士將眾百姓擋於門前。
我大吃一驚,這聚集的百姓豈止數百?其中還不乏老幼婦孺,將太守府圍個水泄不通,再看這群百姓,果如清暉所言,各個神情怪異,談不上是喜是悲,而眸中的目光呆滯,似是盯著同一方向。
我順著眾人的目光望去,並不見任何異常,不由心中大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