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入夜,月掛西山,繁星漫天,整片天地都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隻有屋外的夏蟲不住的鳴吟,月光如水一般緩緩的滲透進屋子裏,燕雀兒百無聊懶的托著腮坐在一盞昏黃的油燈前,另一隻手捏了一根小木棍,不住的撥弄著燈芯,火苗隨著他手的動作不住的左搖右晃,他映在後麵牆壁上的影子也跟著長長短短的搖曳著。
一隻飛蛾從門縫裏飛進來,嗡嗡嗡的在他頭頂飛了一圈後,突然俯衝下來,一頭撞在搖晃的燈火上,撲哧一聲,一縷細煙夾雜著淡淡的焦糊味在空氣裏緩緩的散開。
\t“唉……”,沒來由的,燕雀兒突然歎了一口氣,丟下那根小木棍,趴在桌子上發呆。
\t“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來,一股冷風吹進來,燈火向後偏了一偏才慢慢立正。
“大師兄?”燕雀兒聽到身後門響聲,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轉身喊道。
\t耿擎蒼剛剛進門,手裏還拎著一個小包袱,裏麵不知道裝著什麼,聽見燕雀兒叫他,走過來將包袱放在桌子上,笑著問道:“怎麼還不睡覺啊,當心明天早上晨練的時候又起不來,靈兒又要和你置氣了。”
燕雀兒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問道:“大師兄你明天真的要跟楓元師叔走嗎?”
耿擎蒼聞言微微笑了笑道:“是啊,怎麼,你舍不得了?”
燕雀兒撇撇嘴道:“才沒有呢,誰舍不得你了,你走了,這一整間房子就都是我的了,再也沒有人管著我了,而且再也不用聞你的腳臭啦!”
耿擎蒼沒有說話,隻是麵帶笑容的盯著燕雀兒看。
\t燕雀兒將頭低下,隔了一會兒才低聲問道:“就不能不去嗎?”
耿擎蒼摸了摸燕雀兒的腦袋,突然歎了口氣道:“雀兒,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是該獨飛的時候了,師兄還有自己的大事要做,就不能一直陪著你了。”
\t燕雀兒悶悶的哦了一聲,抬頭問道:“大師兄你要去做什麼大事?”
耿擎蒼聞言目光突地一亮,盯著麵前緩緩跳躍的燈火,火苗映在他的眼睛裏,將瞳孔染得一片暈紅,緩緩的但擲地有聲的道:“除魔衛道,揚我青玄神威。”
燕雀兒從小在玉衡峰長大,平日裏耳濡目染的都是青玄的前輩們如何浴血奮戰,將那些邪魔歪道鏟除的故事,自然明白耿擎蒼說的是什麼,低下頭不再言語。
耿擎蒼也覺出了自己這個小師弟今日的異樣,低聲道:“雀兒,你怎麼了啊!”
\t燕雀兒卻沒有回話,隔了好一會兒後才猛然抬頭道:“大師兄你……會死嗎?”,聲音裏已經帶了些哭腔。
\t耿擎蒼聞言一愣,呆了一會兒才有些沉重的道:“或許會吧,但是雀兒,人生在世,誰沒有一死,死有輕重之分,若為除魔衛道而死,便重如青玄山脈,俗話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你我皆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便應該以這有用之軀,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情,揚名於天下,否則不是辜負了這一身道行修行嗎?”
燕雀兒對他說的這些大道理並不是很明白,隻是隱隱覺得大師兄說的有理,淡淡的哦了一聲,便又低頭不說話了。
耿擎蒼看著燕雀兒似懂非懂的樣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我也真是的,和你說這些作甚。”
見燕雀兒仍舊低著頭不說話,微微笑了一下,將桌子上那個小包袱拿過來放到他麵前道:“好了,來,看看師兄給你帶回什麼好東西來了。”
燕雀兒聞言抬起頭來看去,見桌子上放著一個藍白相間的小布包袱,不由好奇的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耿擎蒼笑了一下,聳了聳肩道:“我也不知道,是師父叫我拿回來交給你的,本來師父打算在今日的拜師儀式舉行完後親手交給你的,但被楓元師叔一打岔就給忘了,特意交代我帶回來,說這裏麵的東西與你的身世有關,是師父師娘當初撿到你時,你的隨身之物,你快打開來看看,說不定就能知道你的生身父母是誰呢。”
燕雀兒自從懂事之後就一直在追問諸位師兄他的父母是誰,但眾人都說不知道,隻是說他是由薛楓軒和柳飛絮撿來的,去問師父師娘,他們也是一樣的說辭,並不知道他的身世如何,問了幾次無果後,他的心也就冷了,日子一長,便將此事拋到腦後去了,現在陡然聽說關於自己身世的東西,不由大為關心,迫不及待的將那包袱打開。
入眼的是一串由七顆顏色各不相同的星子樣的寶石串連而成的手鏈,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七色毫光,流光溢彩,很是漂亮,赫然便是當初薛紫靈見過的那串七星手鏈。
手鏈下麵,是一塊兒不知是什麼材質做成的古舊軟布,摸起來很是柔軟舒服。
燕雀兒將那七星手鏈拿起來,湊到燈光前端詳了半天,直看得眼都花了,發現這手鏈除了好看之外並沒有別的什麼特別之處,不由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