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和煦,雲霧流散,粼粼絲絲宛如碎浪飛絮,從腳下一直鋪排向天際,輕攏慢湧,鋪排相接,變化多姿。
燕雀兒抱膝坐於思過崖邊,山風凜冽,呼呼過耳,宛如利刃一般,刮得人麵目生疼,但他卻恍若不覺,隻呆呆的看著眼前那些舒卷流散的雲霧,竟似癡了一般。
已經記不清楚來過這兒多少次了,眾弟子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活,薛紫靈也時常被薛楓軒與柳飛絮逼著閉關修煉,整個玉衡峰似乎隻有他這個不能修道的廢物一天到晚無所事事。
五年了,每一次在房間裏呆到悶得發慌的時候,他就喜歡獨自來這人跡罕至的思過崖就像現在這般靜靜的呆著,有時候實在憋不住了,還能扯開嗓子對著慢慢雲海亂吼一通。
玉衡後山素來無人光顧,這罡風凜冽的思過崖更不會有人來,他沒有傳說中那個能鯨吞人所有煩惱心事的饕餮壺,滿肚子的鬱悶和心事沒處去說,隻好自己和自己說話,和這裏的山石草木、雲霧煙霞說話,日子久了,山體岩縫亂石罅隙間都藏滿了少年青澀的心事煩憂。
今日晨間又一次引氣失敗,在房間裏氣悶了幾個時辰後,他便想出來隨便走走,散散心,誰知道多年養成了習慣,雙腳鬼使神差的便將他帶至這裏,當下便盤坐於崖邊,任由冷風擊打著早已麻木冰涼的胸膛,隻有這樣,他才覺得稍稍好受了些。
天生廢柴?千年難遇的不適合修道的體質?燕雀兒心內酸楚不已,這麼多年的努力竟然隻換來這樣的結果,嘴角不由緩緩的扯開一絲苦笑。
正自沉思的時候,他突覺頭頂一暗,抬頭一看,隻見一大團雲彩晃晃悠悠的飄過來,不偏不倚,正好飄到太陽底下,將太陽遮擋在後麵,隻剩下一圈金色的光邊。
“就如這天上的太陽一樣,雖然一般的照著你我,卻也有了冷熱之別……有些東西是強求不來的。”突然想起耿擎蒼在那夜離別時說過的話,現在想來,果然被他不幸言重,陽光再溫暖,卻沒有絲縷照在他身上,若是耿擎蒼得知自己現在的狀況,一定哭笑不得,不知是該誇自己有先見之明,還是該罵自己是烏鴉嘴啦。
“呸……格老子的”,濃濃的吐了一口痰,嘴裏突然冒出一句耿擎蒼的口頭禪,愣了一愣,燕雀兒突的笑出了聲,仰頭看著藍得讓人心疼的天空,驀地想起,大師兄走了該有五年了,五年的時間過去了,一切事情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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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風裏呆坐了許久,雖然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的病秧子,燕雀兒還是覺得手腳冰冷麻木,身體裏的血流似乎都要被凍結了似的,雙手撐地站起身來,舒了舒筋骨,習慣性的練起練了數十年早已無比熟悉的《五禽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