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節 決勝(3 / 3)

馬克稍稍調整了身體,雙手仍舊有些發麻,生生接下的那一刀重創了手部神經。但此刻他別無選擇,剛剛的轟炸意味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那是尤裏為這場亂鬥敲響的喪鍾;以他那樣的性格,根本就不會讓任何一個人活著走出去。馬克此時最擔心的還是鮑勃和肖恩,一個失蹤多日,一個又經曆了轟炸,他想起當日對機械師作出的承諾,心底一時滿是愧疚。

正當他分神之際,屠夫身形猛地前突,長刀在空氣中留下一串凜冽的殘影,旋即自身側橫斬而來。馬克當即彈手擊中屠夫手腕,趁著對方鬆懈的瞬間,緊接著一拳直中屠夫腹部,打得屠夫連連退步。他甩了甩麻痹的雙手,蹬地衝上前去,又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攻勢,屠夫想要揮刀反擊,卻總被馬克擊中手腕,險些連刀都握不住。

一番追擊後,屠夫的防禦完全被瓦解,馬克乘勢騰起,正準備旋身一腳踢出,黑暗中忽然寒光一閃,短刃擦著他的小腿飛過。屠夫寬展雙肩,雙手握住長刀刀柄,刀身微斜,在風中發出輕微的銳響。不斷加重的舊傷使他已經無力單手握刀,屠夫索性舍棄掉短刃,單以長刀突進,大開大合之勢,一時將馬克逼退。

長刀剛從身上劃過,旋即反轉回來,闊厚的刀脊狠狠擊中手臂,馬克頓時疼得吸了一口涼氣,骨骼的裂響在耳邊清晰可聞。他活動了幾下雙手,感覺再難正麵對抗,屠夫的長刀分量十足,單是其重壓也難以承受。

一道亮光忽然自頭頂落下,馬克下意識地看去,殘缺的天花板上裂痕繼續蔓延,一大塊加厚水泥板將要坍塌。屠夫狂笑著揮刀而上,長刀在身側蓄勢待出,反應過來的瞬間,馬克隻覺得身體被抽空了一半,冰冷的感覺直入骨髓,而後遍及全身,最後意識從身軀裏慢慢剝落。

屠夫自以為得手,看著刀鋒上殘留的大片血跡狂喜不已,忽覺頭頂一陣涼意,未及反應,碎裂的水泥板便直墜而下,而後又是一陣厚重的煙塵。

馬克仰麵躺在地上,口中鮮血直湧,那一刀雖然沒有將他腰斬,但也幾乎是搗碎了所有內髒,連脊椎都碎了幾節。他忽然想起之前被怪物猛擊的時候,整個人被生生捶進了地下,最後怎麼活過來的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想到這裏,他猛地一個激靈,體內原本漸涼的血液重又奔湧起來,一股超乎意識之外的力量成倍暴漲。

瑪爾斯留給他的遺產可絕不是一個簡單的稱號,而是蘊含偉力的血統。

不遠處傳來一陣裂響,地上的廢墟裏忽然伸出一把長刀,屠夫搖晃著站起身來,臉上的表情混雜著痛苦和驚異。他深深勾起嘴角,黑色的瞳孔裏,馬克同樣站立在不遠處,仿佛鏡像。

“你還真是命硬啊。”屠夫的聲音有些含混不清,透著幾分嘶啞。

馬克沒有言語,隻是隆起闊厚的背肌,雙臂青筋綻出,全身傷口一時血流加速。在他的腹部,可以看見一道極深的傷口,幾乎橫貫至腰間。

屠夫忽的獰笑,握刀雙手猛地扭轉,腳步大幅跨出。他將剩餘所有力量全都集中到手腕,這一刀曾經劈開過一頭成年灰熊,現在區區麵對一個殘弱之軀更不在話下。手腕處傳來的疼痛愈發加劇,他每施加一份力,那種斷裂感便越發強烈。但他隻有這一次機會,也隻需要這一次機會。他清晰地看到長刀上已滿是裂紋。

長刀逐漸迫近,屠夫的速度一再加快,監獄內陰冷的風像是無數把鋒利的小刀,齊齊地從他身邊劃過。馬克始終沒有挪動絲毫,在那一瞬間,屠夫甚至有一種錯覺,馬克不是沒有動,而是已經將他殺死在意識中。

驀地,屠夫看見那對本是鐵灰色的瞳孔騰起烈焰,他的身體止不住地前衝,漸漸接近光暗交割處,多年罕見的陽光猛地投射下來,深深刺痛了他的雙眼。同一時刻,馬克上身前傾,雙腳蹬地而出,以肩膀撞上屠夫,旋即反轉長刀,雙手狠狠抵上屠夫的喉嚨……

熱血潑墨般灑落一地,屠夫頹然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捂住傷口,仍舊止不住噴湧的鮮血。他吃力地側頭,那把跟隨了他十多年的長刀靜默地躺在地上,血跡在刀身上彙聚成片,逐漸將斑斑鏽跡完全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