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楓下車沿著青石板路慢慢走到清婉家門前,透過門縫見屋裏燈已經亮了,便拿起手機給清婉打電話。
“喂,奕楓?”
“婉兒,是我,不出來迎接我嗎?”
“奕楓,你到了?!”
清婉驚訝地叫出聲來,奕楓在門外都能聽見,電話還沒掛斷,便聽到她穿著拖鞋快步跑出來的聲音,下一秒門便打開了,奕楓深深地看著清婉,他刻在心上的女人,仿佛分別千年,以後再不會放她離開。
清婉看著風塵仆仆的奕楓,激動地幾乎要落淚,眼中淚光閃爍,奕楓長臂一攬,緊緊抱住她,“傻瓜。”
清婉爸媽也聽到了動靜,爸爸在屋裏問,“小婉,誰呀?”清婉媽媽已經走出來查看,沒想到是奕楓,看到兩人的樣子愣了一下,便招呼奕楓進屋,清婉的臉羞得通紅,居然被媽媽看到她跟奕楓擁抱的樣子......
媽媽提著籃子出去買菜,奕楓在客廳坐了一會兒,清婉爸爸便從房裏出來,兩人寒暄了幾句,奕楓便問到他的病情。
“叔叔,您的身體感覺怎麼樣?”
“我沒事,你別聽小婉說的多嚴重,你們都別擔心啊,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這一輩子也沒什麼遺憾了。”
“叔叔,您知道清婉對您的感情,我們做小輩的不努力一下怎麼安心?您就當體諒我們的一片孝心,今天我帶您去更好的醫院請專家看看,也許還有轉機呢?”
“哎,人老啦,拗不過你們,好,那就先聽你們的,隻是如果診斷結果還是這樣,我還是堅持我的想法,與其帶著病痛折磨多活幾年,不如好好珍惜最後的幾個月,我的生命還是希望由我自己做主。”清婉爸爸語氣平和,卻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每句話都極有分量,卻沉沉地敲在清婉心上。
這一天,幾人便在緊張中度過,奕楓開車帶清婉一家到S市最好的醫院,為清婉爸爸看診的正是他一個國外回來的朋友,醫學才子的醫術自是不用懷疑,等做了全麵檢查,奕楓私下裏問了他結果,沒想到比之前的醫生說的情況更惡劣。
最平靜的方式就是好好珍惜剩下的一個多月,等待上蒼收回一切。
奕楓沒有隱瞞,在他看來,說出實情是對病人最大的尊重,果然不出意料,清婉爸爸隻是愣了一瞬,便安慰大家,他已經做出選擇,要以最有價值的方式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裏,奕楓除了偶爾接到祥叔的電話,了解一下對付江雪的進度,適當做些調整安排,其他時間一直陪著清婉。
清婉爸爸把自己多年的積蓄拿出來,跟清婉說,“小婉,這本來是爸爸給你準備的嫁妝,隻是現在看來你並不需要這筆錢,奕楓這孩子我很放心。爸爸想把錢捐給山區的孩子們,我教了一輩子的書,希望最後再發揮點餘熱,盡我所能,再幫助一些有誌氣的孩子。”
清婉忍著淚,笑著答道,“爸爸,按您說的做吧,我哪兒能要您的錢呢,山區的孩子們更需要這筆錢,對他們來說可能會改變一生的命運,我支持您。”
清婉媽媽也含淚握了握他的手,“你也不用擔心我,有小婉呢,我會過得很好的。”
清婉帶著爸爸一起走訪了一些山區學校,把錢悉數捐給真正需要的孩子們,還鼓勵他們要好好學習,長大之後改變更多人的命運。
一個多月裏,大家都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卻都忍不住在心裏默數著,每過一天,心中都充滿感激與煎熬,祈禱著那一天晚一點來。
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父親的身體一天天虛弱下去,咯血越來越嚴重,每次看到那些殷紅的血,清婉都覺得觸目驚心,在與奕楓獨處的時候才敢放聲大哭,把所有的痛楚發泄出來。
父親終究是走了,在完成了他想做的那些事之後,對他們沒有過多的交代,但他們都知道他的心思,他希望沒有他的日子裏,他們也能堅強的開心的活下去。
自從爸爸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起,清婉媽媽便精神恍惚,有時會自言自語,清婉一邊照顧她,一邊在奕楓的幫助下準備著爸爸的後事。
她不敢讓媽媽離開她的視線,怕下一秒媽媽會想不開追隨爸爸而去,他們的感情那麼好,這麼多年幾乎沒紅過臉,她知道沒有爸爸的每一天對媽媽來說都是痛苦的,可是她已經沒有爸爸了,隻有這一個至親的人,哪怕自私也好,她不想再失去,她沒辦法想象那種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