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嵐下了出租車,提著簡單的行李來到裴訢的住處。
半年前裴訢讓她搬過來住,她不願意,裴訢便給了她一副這裏的鑰匙,任她隨時過來。
若嵐麵帶笑容,拿出鑰匙打開門,在玄關處換了拖鞋輕輕走進去,客廳的燈亮著,昏黃而不耀眼,有種被月光籠罩的感覺,裴訢說這個亮度最有情調。
若嵐放下行李,猜想裴訢是在書房還是房間呢?兩扇門都關著。這時她好像聽到房間有聲音傳來,一步步靠近越來越真切的聽見,是女人的嬌嚶男人的低喘夾著床墊有節奏的吱嘎聲......
若嵐聽得臉色煞白,裏麵究竟是怎樣的激烈?
她顫抖著雙手,決然打開輕掩的房門,房中同樣如月光一樣皎潔的燈光下白色的大床上一雙忘情交纏密不可分的男女正在激烈地進行最原始的律動。男人首先聽到開門的聲音,驚慌地看過來,見是若嵐,頓時停下動作臉色大變;女人仿若未聞,見男人停下,以更羞人的姿勢像一條靈蛇纏了上去。
若嵐大大的眼睛寫滿了不可置信,淚花閃爍卻強忍著不掉下來,直到眼睛充血爬上蛛網似的紅血絲,這一幕深深地刻進她的腦海裏,讓她幾欲作嘔。
“若嵐!”男人正是她的好男友裴訢,他慌亂的拉過薄被蓋住自己和女人不著寸縷的身軀,“你怎麼回來了?”
女人這才扭過頭來看她,似乎毫不意外,也無任何被抓的尷尬,甚至任薄被滑落到胸口露出一麵姣好的身材。
男女的衣物鞋襪散落一地,交織在一起,就像床上的那兩個人。
若嵐看著女人的泰然自若挑釁不屑,男人眼中有驚慌有失措卻惟獨沒有愧疚。
她深深覺得悲涼又可笑,一向是眾星捧月的嬌豔美人,為何會選了這樣一個男人。
“很好,結束吧。”若嵐自嘲地一笑,毅然決然轉身提過行李箱換回鞋子走出家門衝進夜色下狂亂的雨幕裏。
雨水瘋狂地打在臉上,身上的衣服迅速濕了,在路邊漫無目的地胡亂走著,感受著臉上的刺痛卻覺得有幾分快意,不及心痛的十分之一。
她腦海中首先閃過的不是裴訢,而是跟裴訢有五分相似卻多了幾分俊逸儒雅的高中語文老師,這是她心中最大的秘密。
老師帶了她三年語文課,那也是她情竇初開少女懷春的年紀,正好就遇上這樣一個人,仿佛民國時期才氣高華的君子。那時她作文寫的很好,常被老師表揚,甚至作為範文在班上朗讀,她漸漸愛上語文課,包括這個教授語文的人。她知道兩人之間有難以逾越的鴻溝,但是他隻是比她大10歲,而且還沒有結婚,是不是可以偷偷放在心裏,等長大了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陪在他身邊?
她深藏著這個秘密,帶著點點的期盼和歡喜,在學習、生活的每個細節裏去探索他不經意間對她的好,每一個發現都足以讓她在心裏樂上好久,她相信等她畢業了不再是學生,便能以世俗接受的身份去愛他。
就這樣,一個人單純地喜歡著,不打擾,不極端,在最美好的時光裏,想著念著一個人整整三年,她所有的期盼和夢想都是他。
可是,老天就是這樣殘忍,在她拿到大學通知書,對他的思念如癡如狂的時候,傳來噩耗,年紀輕輕的他在半個月前吐血住院,已經確診,肺癌晚期!
對她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悲慟絕望地嚎啕大哭,這樣好的一個人,幹淨得如清風朗月般的一個人,他不抽煙不喝酒看不出任何不良嗜好,為何偏偏會是肺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