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大。”雨瀟認真地回答。

“我們的新家好不好?”女孩又問。

“很好,真的很好。”雨瀟看著女孩的眼睛回答。

女孩笑了,笑得很燦爛,那是孩子發自內心的幸福的流露。

“別吵阿姨了,到你的房間去玩,好嗎?”崔芝蘭拉著孩子的手,把雨瀟帶來的娃娃一起帶進孩子的小屋,女孩就跟與自己同名的娃娃玩了起來,屋裏不時飄出孩子快樂的說話聲和笑聲。

“請喝水。”崔芝蘭把水杯放到茶幾上。

“謝謝,不要客氣。”雨瀟說著端起茶喝了一口,微涼的水讓她感到很愜意。

“請問,您怎麼認出我們娘倆的?”崔芝蘭見雨瀟放下茶杯,輕聲問道。

“第六感覺。”雨瀟看著她,故作神秘地一笑。“看見你帶著孩子玩,從人數上可以作出第一判斷;看見你的氣質神態,我做出第二判斷;孩子的名字叫溫暖,我做出最後的判斷。怎麼樣?”

崔芝蘭回應她一個微笑。然後慢慢地說:“想知道我怎麼判斷出您的身分嗎?”

雨瀟點點頭,有點好奇地看著她。

“也是第六感覺!”崔芝蘭看著她,很認真的回答,沒有任何玩笑的意味。她接著說:

“我感覺和您有一種神交已久的默契。從您的文章見報那天起,我開始關注青城晚報,看到了您的連續報道,也看到了您寫的一些文學作品。尤其是從魏老師那裏獲得的對您的了解,讓我感覺到我有了一個知己,我沒有再擔心我那些不想為人所知的往事被人翻出來獵奇,我很放心自己會得到保護。所以,不管最後我是否能夠分到房子,我平靜的生活都不會被打擾,我也不會感到傷口重被撕裂的痛楚。我從心裏感謝您,真想親近您,也特別想把心中的抑鬱一吐為快。”

“既然你把我引為知己,為什麼如此客氣?說實話,我也有和你同樣的感覺。看了你的信,就抑製不住地想要見到你。你還比我大兩歲,就叫我雨瀟吧,別再‘您、您’地讓我感覺老了很多!”雨瀟說著,笑了起來;崔芝蘭也笑了,這一笑,是開心的,沒有任何疑慮的,笑得很燦爛,很美。

“你笑吧,笑起來會迷倒所有人,包括我,何況男人?”雨瀟開了一句玩笑。可這句玩笑卻使崔芝蘭的笑容凝固了,她斂起笑容,憂鬱重又籠罩住她的臉。

“芝蘭,你幹嗎這樣?美麗是你的錯嗎?你又何苦這樣折磨自己!”雨瀟對崔芝蘭的表情變化很是不解。

“不是我要折磨自己,可每當想起自己的經曆,‘紅顏薄命’這幾個字就像個可怕的魔影,出現在我的眼前,讓我看不見前麵的光明和希望。我隻想平平靜靜地度過每一天,直到孩子長大。”崔芝蘭傷感地說。

“紅顏薄命?想不到你這樣一個走南闖北,自強自立的人會有這樣的想法。你的命運把握在自己手裏,沒有人能夠讓你屈服!”雨瀟覺得崔芝蘭不該如此悲觀。

“可我已經屈服過了!我的自尊、我的好強,我的能力都救不了我!你不能想象,一個女人任人**的時候,那強烈的恥辱感、挫敗感,還有那種雖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絕望,是怎樣像毒蛇一樣,時刻噬咬著她的心,靈魂時刻掙紮在恥辱、不甘、卻又無奈的枷鎖中,是一種什麼樣的滋味!”崔芝蘭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眼淚斷線一般地落下來。

雨瀟愣住了,她應該想到崔芝蘭內心的煎熬是多麼慘烈,自己的幾句循乎常理的話,在她麵前是多麼蒼白。她握住崔芝蘭的手,慢慢地說:“芝蘭,對不起,觸動你的傷心事。但我還是要說,這真的不是命中注定的,隻不過是一時讓壞人得了逞而已,而且,隻要你願意,我們完全可以討回公道。我相信,人們會正確對待這個問題的。”

“不,我情願生活在眼前的平靜之中。如果我去討還公道,恐怕公道回來了,而我的周圍就再也沒有安寧了。我一個單身媽媽,本來就引人猜疑,再加上那樣的事,不更讓人們多了一層想象了嗎?現在,我的內心雖苦,但至少生活是平靜的,孩子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如果我去控告於銘堅,不知道人們會怎樣看我,這畢竟不是揭露一般的違法亂紀,我也不是一般的受害者。你知道,人們對待男女關係,曆來是津津樂道的,孩子慢慢地長大了,我不想讓她的生活中有任何陰影。”

“那,於銘堅會不會再……”雨瀟有些擔心。

“我量他不會有那個膽量,他知道我的容忍已經達到極限,他不會再敢欺負我了。至於工作中找點別扭,他也不會太過分吧。”崔芝蘭漸漸平靜下來。

“媽媽媽媽,我能問阿姨一個問題嗎?”小女孩突然跑了出來,附在媽媽耳邊小聲地說道,但雨瀟還是聽到了,不等崔芝蘭說話,就回答說:“可以問阿姨任何問題,你說吧,什麼問題?”

“阿姨,我就想問,您送我的暖暖的爸爸也叫溫懷北嗎?我爸爸叫溫懷北。”暖暖口齒伶俐地說著。

“這……”雨瀟看著崔芝蘭,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沒想到崔芝蘭會讓孩子知道溫懷北的名字。但她看到崔芝蘭向她點頭,就肯定地說道:“這娃娃的爸爸也叫溫懷北,是溫懷北的女兒才叫暖暖,爸爸怕你感到孤單,就給娃娃取了這樣一個名字,她是你的雙胞胎姐姐,她是大暖暖,你是小暖暖。”

“阿姨,您見到我爸爸了?是爸爸讓您送給我的洋娃娃?”暖暖跑到雨瀟麵前,急急地問。

“是的,阿姨出差到南方去,是爸爸托她給你帶來的洋娃娃。”崔芝蘭平靜而耐心地替雨瀟回答了孩子的問話。

“爸爸真好。阿姨,您再去南方出差,帶我去吧,我很想見見爸爸,我想他。我要問他,他怎麼那麼忙,總也不能回來看我。”暖暖依偎著雨瀟,好像她就是爸爸。

“好,暖暖,阿姨下次出差一定帶你去看爸爸。”雨瀟摟住孩子,認真地答應她。

“阿姨,我給您看看我爸爸。”暖暖突然跑進屋裏,一會兒拿來了一個精美的小相冊。

“阿姨,您看看,猜猜哪一個是我,哪一個是我爸爸?”暖暖興奮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