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似琪跟隨許白楊進了正廳,大咧咧地坐下,隨手拿起一個茶杯蓋子轉悠起來。心中想著佘太醫突然離世的消息,總覺得說不出的古怪。
金玧昨晚整整一夜沒睡,看起來頗有些憔悴,在方似琪走進正廳的那一刻,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一刻也沒有離開。
阿芳這才驀然發覺了金玧對方似琪的一腔情義,驚訝之餘,惋惜之情更盛。以方似琪亦正亦邪的為人,最需要金玧這種血性十足又不失寬厚仁義的好人在身邊,白陸雖然癡情,卻不是她的良配,難道這就是造化使然,在錯誤的時間遇到了對的人?
金玧極力忍耐著滿腔的不舍,說:“舅舅,我帶來幾個人護送你們去潁州……”
許白楊不等金玧把話說完,淚水先流了下來,說:“暫時走不成了,佘大哥突然離世,後天就要出殯。”
金玧被這個消息震得目瞪口呆,想起自小到大沒少受佘太醫的照顧,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敖楨滿腔的不解,說:“那佘太醫是修行多年的妖族,怎麼會突然離世?”
青竹說:“對呀,像我如此靈力低微之人,就算失血過多也不容易死,那個佘太醫得比我厲害吧?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許白楊哽咽著說:“勞累所致,也不知道佘大哥怎麼了,五年前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沒日沒夜地忙活。他除了在宮中任職,還在洛城開了一家醫館。每天晚上從宮中回來也不休息一下就直接奔醫館去,有病患就診治,沒病患就一遍一遍地檢查草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是常事,我屢次勸他愛惜身體就是不聽。昨夜他在宮中當值,早上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倒下了。”
敖楨哦了一聲,說:“心力交瘁所致,把自己活活累死的都是笨蛋,顧惜病患是應該的,可是也不能為了病患不顧惜自己。”
青竹沒好氣地推了敖楨一下,說:“留點口德好不好,佘太醫盡職盡責把自己累死了,多麼值得敬重,在你嘴裏怎麼就成了笨蛋?”
敖楨向來讓著青竹,從來不和她做口舌之爭,盡管仍然認為佘太醫是笨蛋,也不敢多說什麼。
許白楊難過地坐了一會,說:“佘大哥仁心仁術,世間少有。當年我因他是蛇妖,一見麵就起雞皮疙瘩,不惜暗地裏阻止夫人和他接觸。佘大哥知道後絲毫不怪罪於我,這麼多年來,他沒少照顧許府,當年慕文出天花,恰好夫人不在家,是佘大哥盡心盡力救活了慕文。他行善多年,在今早離世之前,還在街上救了一個雙腿殘疾的青年。希望他好心有好報,能早日進入西方極樂世界。”
方似琪突然手一抖,茶杯蓋子滴溜溜地轉了幾圈,滑到桌子邊緣掉在地上,嘩啦啦摔了個粉碎。
阿芳擔憂地說:“阿妹,你怎麼了?”
方似琪說:“爹,您怎麼知道佘太醫救了人?”
許白楊說:“回家之前我遇到了肅王府的楚連良,是他說一早起來看到佘太醫救下一個青年後突然倒地不起的畫麵。”
方似琪更是吃驚,說:“楚連良身為預言師,每次說的話都必有深意。遇到您不可能是偶然,這個信息也不會是隨意提起,很有可能是借您的口給我提個醒。”
許白楊萬分不解地說:“什麼意思?”
方似琪說:“佘太醫靈力修為高深,想害他不是容易的事。扮成病患伺機下手倒是個好辦法,楚連良想要提醒我,佘太醫是被人害死的。”
許白楊說:“他是我的好友,你不會坐視不管,楚連良希望你能幫忙找出真凶對不對?”
方似琪說:“找什麼真凶,害他之人分明是衝著我來的。我千算萬算,終究還是棋差一招,沒想到蘇洵和任天問會這樣對付我。”
敖楨隱隱猜到了真相,金玧卻一無所知,說:“琪兒,你究竟想到了什麼?”
方似琪嘿嘿一笑,神情古怪地看著金玧。
敖楨說:“佘太醫是唯一能證明傅靈犀犯下大罪的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