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說:“做人得有良心,你不顧芳姐的死活,就是不對。”
許白楊說:“青竹姑娘,你問問自己的心,你若是我會怎麼做?”轉頭又問敖楨:“公子也有至親致愛,你若是我,又會怎麼做?是良心重要,還是至親至愛重要?”
敖楨心裏一震,若有所思,逐漸地體會到許白楊的為難之處,同情油然而生。
青竹不假思索地說:“我不是你,沒有你的自私和懦弱,也沒有你苟延殘喘的心思。我隻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大義為先,不講私情。氣節重於一切,身家性命微不足道。”
金玧震撼無比,不可思議地看了青竹一眼。心想我從前以為青竹什麼都不懂所以什麼都不怕,原來這姑娘竟會比很多苦讀聖賢書的人更在意氣節,重視大義,我一直小看了她。
敖楨感到了同樣的震撼,重新開始打量青竹,此時此刻,青竹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單純懵懂的小女孩兒形象。英姿勃發,大義凜然,須眉男兒也有所不及。
青竹說:“幹嘛都這樣看著我,告訴你們,我們竹妖一族個個信奉‘頭可斷,血可流,唯有氣節大義不能丟。’不管為了什麼原因一旦違背了這個原則,就會被視作竹妖一族中的奇恥大辱。”
許白楊無言以對,低垂著頭,再也不多發一言。
金玧於心不忍,輕聲說:“舅舅,別難過了,青竹說得對,您也沒有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您所做的一切的情有可原。”
青竹大聲說:“金玧,你什麼意思,你到底有沒有原則?”
敖楨勸解青竹說:“好了,現在不是掰扯誰對誰錯的時候,畢竟是父女,你也不忍心看著他們從此形同陌路的吧?”
青竹說:“做了錯事,就得付出代價。小似不走,他不知道後悔心痛的滋味,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有多麼氣人。我全心全意地支持小似走,我願意跟著她一輩子不回來。”
敖楨說:“別呀,你走了我怎麼辦?”
青竹說:“又不是一輩子不見麵了,你怕什麼。”
許白楊又惱又怒,說:“我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我願意。”
青竹勃然大怒,掏出一包銀子不客氣地摔在許白楊的臉上,說:“還給你的臭錢,本姑娘嫌髒不稀罕。”
許白楊的老臉漲的充血似的紅,任由銀子掉在地上,指著青竹說不出話來。
金玧哭笑不得說:“青竹,舅舅說的氣話,你也當真?”
青竹說:“什麼氣話,他就是貪生怕死之徒,我白白地尊敬了他這麼久。許大人天天早上起來背誦什麼‘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他的心就長歪了,正他個頭。”
許白楊愧疚悔恨,巴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永遠不要見人,說:“我是個貪生怕死之徒,可是我敢對天發誓,就算被任天問一掌拍死,我也不會毫無骨氣地把阿芳推入火炕。我的妻兒比我的性命更重要,我希望他們平安地活著就犯了滔天的大罪不可饒恕嗎?你們誰又能體會我的心情?被良心拷問的感覺我願意承受嗎?許家出了我這樣一個窩囊廢,愧對列祖列宗的感覺你們誰又能明白?琪兒出手整治了任逍遙,你們知道我有多害怕嗎?多年來為了保護許家我耗費了多少的心血,萬一任天問查出什麼,許家再也沒有安寧的日子。為妻兒擔驚受怕的感覺你們誰又能體會?”
青竹哼了一聲,說:“少為自己辯解,懦弱就是懦弱,你也配做個男人。”
許白楊瞪著青竹看了一會,也哼了一聲,說:“對牛彈琴,簡直不可理喻。”
方似琪再也不願意多說一句,拿起包袱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