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等不及了,已經沒有力氣等,多等一天,就會多一天的折磨,那個早上,在夢中,迷迷糊糊,聽到室友起床的聲音,掙紮著,想爬起來,總也力不從心,突然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了,不受意誌支配。

室友丹丹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她,善解人意地對她說:“今天,你去醫院看看吧,我們幫你請假。”

那天上午,一個人擠著公交車,去了醫院,很久以前,她是一個人,現在,她又變成了一個人。等待,醫院永遠是一個等待的地方,不管你去的多早,也不管有多少人,你都得等待。

在無聲地等待中,還是做了檢查,本來,還存在幻想,可是,醫院的檢查結果卻讓她的幻想立即化為泡影,也擊碎了她僅有的一點僥幸心理。眼淚無法控製地往下落,像斷了線的珠子,斷了線的珠子終究還有補救的機會,她心裏的傷哪還有補救的機會。她多麼希望這是一個玩笑,醫生給她開的玩笑,一再詢問,多麼希望醫生跟她說:“哦,剛才的結果有些錯誤。”

可是,沒有,那個慈祥的醫生,一再堅定地回答:“不會有錯,不會有錯的,這種事情應該高興才對,怎麼能哭呢。”她還是不死心,還是想問,人家醫生都有些不耐煩了。

隻能無助地站到一邊,她真的高興不起來,從來沒想過這是一件高興的事情,那一刻,她在心裏對自己說:“這是對自己的懲罰,以前放縱的懲罰。”她甚至覺得,她不是個好女孩,好女孩不會這樣,好女孩根本就不會去接觸那樣的男人,魏曉傑那樣的男人。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她已經承受,可是,再也沒法一個人承受這樣的事情,這原本是兩個人的事情,為什麼現在隻有她一個人承擔,不公平,真的不公平。終於,下定決心按下那一串數字,曾經,那段數字常常在她手機裏響起;曾經,那一串數字也常常沉寂,沉寂到,她快忘了它的存在,曾經,她試圖忘記那串數字的存在,可是,此刻又要記起。

“喂。”終於接通了,那個男人終於接通了她的電話。對麵傳來熟悉的聲音,這樣的聲音有多久沒有在她耳邊響起,如今,突然響起,她幾乎有一種錯覺,難道又是自己做夢了。不,不是做夢,是真的,真的是魏曉傑,真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就算化為灰燼,那個男人的聲音,她還記得。本來想好好說話,好好表達,可是,在聽到那個男人聲音的一刹那,眼淚還是不由自主地滲出眼眶,還是忍不住哭,無法控製地流淚,委屈、傷心,在那一刻全都湧了上來。

“我懷孕了。”哭了一陣,她終於竭力控製哭聲,斷斷續續告訴那個男人檢查結果。

“啊?”顯然,對方覺得很意外,有半晌的沉寂,或許,隻有一瞬間,又馬上恢複了輕鬆,或許,隻是一種故作的輕鬆,他安慰她,“沒關係,我過兩天就回來了,回來了就去找你。”他的聲音還是那麼溫柔,那麼深情,麵對這樣溫柔而又深情的聲音,她一肚子的怨氣根本就找不到發泄的對象,也根本就提不起憤怒,早就忘了之前滿腔的怨恨。

“真的嗎,是過兩天嗎?”她重述,似乎隻是想確認一下。

“是,就兩天,你別著急,我會在你身邊的。”他堅定地說,像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承諾,如同當初,他追求她,對她說:“我不奢望你付出你的愛,讓我好好愛你就行了。”

“好,那我等你。”聽到如同誓言一般的回答,她的心也漸漸輕鬆,甚至柔和,在那個男人麵前,她就是一隻溫順的小綿羊,盡管傷心,盡管失望,但,麵對他,還是沒有憤怒,還是忘了生氣。

在這之前,她一直在想,如果再次撥通魏曉傑的電話,她會怎樣,一定是大罵一頓,狠狠訓斥,各種難聽的話,絕情的話都要說一遍;或者她根本就不會再去撥通他的號碼,就讓那個男人永遠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就算他主動打來電話,她也會視而不見,繼而狠狠按掉。此刻,那個男人就在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她卻忘了曾經的誓言,那個男人一回家就已經忘了她的存在,她怎能不恨她,可是,此刻,她早已忘了恨,繼續淪陷在他的溫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