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兒委屈皺眉。
淚水在眼眶打轉,她很想甩宿潤墨兩巴掌。
這個男人給她簪花,便是願意娶她的意思。
可是這麼久以來,他從來都沒有護過她。
他是真的把她當成丫鬟使喚!
宿潤墨絲毫沒有哄她的心思,一顆心全部撲在戰場上,“今天這一場戰爭,是關乎司空辰能否上當的關鍵。你再鬧,我就把你丟下城樓。”
冷冰冰的語調,令判兒快要哭出來。
她從遙遠的北涼而來,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因為與中原人生得不一樣,府中很多婢女都偷偷笑話她、排斥她,她的身邊隻有宿潤墨還算親近。
可是這個男人……
積攢很久的委屈如潮水般不可收拾,她張嘴狠狠咬住宿潤墨的肩膀!
她像是無法無天的小狼崽子,咬起人來毫無分寸。
血液汨汨滲出,染紅了男人的道袍。
宿潤墨的語調染上幾分嚴厲:“金判判!”
判兒死死抱住他的脖頸不肯鬆嘴,仿佛要從他肩上咬下一塊肉!
宿潤墨正要去拎她的後頸子,卻覺一點冰涼液體滾落在頸間。
似是……
眼淚。
從來都無法無天的小姑娘竟然掉眼淚了……
宿潤墨眉心輕蹙。
那些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明明冰涼徹骨,滲進他的衣裳,卻仿佛格外灼熱。
他心中彌漫開複雜的情緒,饒是再如何博聞廣識,他也弄不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滋味兒。
旁邊的花月姬笑容意味不明,不動聲色地走遠些。
宿潤墨依舊僵坐在太師椅上。
他的野姑娘,哭起來不肯發出半點聲響,隻有淚珠子不斷滾落。
他生生受著,血液和淚水在肩頭蔓延,把那一塊藍色道袍都染成了深色。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抬起僵硬的手,試探著輕輕拍了拍少女的細背。
他努力端著平時的架子,語調卻柔和許多,“金判判,你其實一點都不蠢鈍,別哭了。”
小姑娘毫無反應。
她仍舊叼著宿潤墨肩頭那塊肉,仿佛不撕咬下來就不罷休。
宿潤墨有些疼,又覺著有些好笑。
他溫聲道:“如果這次能扳倒司空辰,本座會稟報皇上,為你記上一功。”
判兒睜著紅紅的眼睛。
淚水悄然止住,她鬆開那塊肉,語調沙啞:“我立了什麼功?”
“你在城中散播蕭廷琛和蘇酒的謠言,令所有人都相信那個藥人就是癡傻的蘇酒。謹慎如司空辰,原本是會調查確認她究竟是不是蘇酒,但被你這麼一鬧,天底下所有人都相信那個藥人就是蘇酒,包括司空辰。”
宿潤墨認真地捧起判兒的小臉,“你救了蘇酒的命,也幫了蕭廷琛。”
判兒吸了吸鼻子。
漆黑如黑曜石的眼眸有些迷茫。
她從前作惡多端,那次去酒樓鬧事也是想故意害蕭廷琛和宿潤墨名聲掃地。
卻沒料到弄巧成拙……
宿潤墨笑笑,拿幹淨的手帕提她擦擦眼睛,“別哭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