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廷琛撩袍在太師椅上落座,“從今兒起,每去給太後晨昏定省、請安問好,聽見了嗎?”
蘇酒俏臉微寒。
她依舊裝作沒聽見,又翻了一頁書。
“蘇酒。”
男人眯著眼,抬高音量。
蘇酒不搭理他。
“嘖。”蕭廷琛幹脆走到她身邊,伸手擰住她的耳朵,“可是朕近日把你慣得太狠,竟沒個規矩樣了?”
“放開!”
蘇酒惱怒,“薛程程是你娘,又不是我娘!我不認她!”
蕭廷琛氣極反笑,“你可知若是諫官聽見你剛剛的話,會怎樣彈劾你?禁足都是輕的!”
蘇酒倔強咬牙,“我不要給薛程程請安——嘶,疼!”
她的耳朵被蕭廷琛揪住,疼得她踮起腳尖,眼眶裏忍不住泛出淚泡泡。
不隻是因為疼,更是因為委屈。
蕭廷琛從來沒因為別人欺負過她,如今薛程程剛開始作妖,她就被蕭廷琛擰耳朵,將來可還得了?!
“一口一個薛程程,成何體統?”
蕭廷琛把她揪到寢殿深處。
“跪著。”他冷聲,“把《女德》和《女戒》各抄二十遍。”
蘇酒震驚!
她睜著濕潤鹿眼,不可思議地盯著蕭廷琛,“你竟然讓我抄那些東西?!”
從前在蕭府時,祖母開明,覺得這些書裏寫的也不全是對的,所以除非孫女犯下原則性錯誤,否則她鮮少會罰孫女抄這些東西。
可是蕭廷琛竟然……
男人顯然不容她反抗,甚至叫了兩個嬤嬤過來盯著!
他慵懶地坐在大椅上吃茶,“蘇酒,朕與你打一個賭,如果她將來當真反了朕,朕從此以後對你言聽計從。但如果她是真心悔過,那麼從今以後事無巨細,你必須聽朕的。”
蘇酒鼻尖酸得厲害。
她跪在蒲團上,就著佛桌抄寫她不願意碰的那些書。
似是委屈到了極點,淚花跌落在宣紙上,漸漸把一個個簪花楷暈染得模糊。
她帶著哭腔抬頭,“蕭廷琛,你一定會後悔的。”
男人眸光凜冽。
他輕撫過茶蓋,一字一頓:“即使可能丟了江山,朕也想賭一把。”
……
翌日,清晨。
蘇酒磨磨蹭蹭被宮人送到未央宮外。
她糾結萬分地踏進去,卻被告之太後娘娘還在就寢。
宮女皮笑肉不笑,“皇後娘娘稍安勿躁,再等個半刻鍾,奴婢估摸著娘娘就能醒了。”
蘇酒站在宮簷下,等了好幾個半刻鍾,直到站的腿肚子生疼,宮女才終於撩起垂紗簾,笑道:“太後娘娘已經醒了,聽皇後娘娘前來請安,非常欣慰呢。”
蘇酒進了寢殿,薛程程靠坐在引枕上。
青絲垂落,身著寬鬆的素紗單衣,翦水秋瞳裏含著幾分戲謔,“皇後來了?哀家倒是個有福氣的,有生之年還能被兒媳婦請安問好……”
蘇酒朝她福了福身,“安也請了,本宮該走了。”
剛轉身,兩名宮女卻把她攔住。
薛程程低笑,“不曾給兒媳立過規矩,是哀家失職。隻是伺候哀家,卻是皇後的本分。想來皇後也不願意傳出沒教養的謠言吧?否則陸國公和蘇夫人該多麼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