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裏的女孩兒嬌嬌軟軟。
仰起的鹿眼幹淨濕潤,透出淺淺的乞求。
蕭廷琛明白,這份乞求並非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他。
男人冷硬的心髒突然軟乎乎的。
他低首吻了吻蘇酒的眉心,聲音裏帶著寵溺,“好,不放她出來。”
敵後駕臨風亭水榭,已是夜幕四合。
無數盞宮燈照亮了這座豪奢的禦花園樓閣,秋風從水麵上穿行而過,濕潤微涼。
蘇酒隨蕭廷琛踏進珠簾,悄悄朝座位上張望。
為首的中年男人英姿勃勃,兩撇大胡子仔細修剪過,不像她爹爹那麼邋遢,反而頗有儒家氣度。
中年男人身邊還有位少女,生得明眸善睞、唇紅齒白,周身溢出些恃才傲物的貴氣,令人一見便知是世家之女。
蘇酒猜測她當是那位名震清河澗的大美人薛熙雯。
眾人互相見過禮,蕭廷琛攜著蘇酒坐在上座。
蘇酒從他們的交談中得知,原來薛程程的父兄皆死在二十二年前那場宮變裏,現在薛家的當家人正是那位為首的中年男人,即薛程程的二哥薛廣。
因為深愛薛程程,所以元嘯繼位後並沒有對薛家趕盡殺絕,隻是把他們遷回了老家清河澗。
薛家即便二十二年未曾出仕為官,可數百年的家底子擺在那裏,他們依舊算得上清河澗首屈一指的世家豪族。
薛廣親自挽袖斟酒,起身遙遙朝蕭廷琛舉杯,“長安這邊的動靜,臣在清河澗也有所耳聞。宮廷事牽扯複雜,實在無法評判孰對孰錯。曆史隻講究勝者為王,而今朝的勝者,是陛下。這杯酒,微臣恭賀陛下坐攬江山,千秋萬代!”
他笑得溫文爾雅,仰頭飲盡杯中酒。
蘇酒靜靜瞧著。
明麵上,蕭廷琛這位二舅舅似乎是個通情達理之人,但她遇見的讀書人負心漢實在太多,她已經不敢再輕信他們。
她抬袖遮住嘴,慢吞吞呷了口酒。
酒水清涼。
蕭廷琛蹙了蹙眉,不動聲色地從她手裏拿過酒盞,示意宮女去取溫酒。
底下還有那麼多薛家人看著,蘇酒用繡帕按了按唇角,聲音細細:“又不是孩子,喝些冷酒怎麼了?平白給人笑話……”
前陣子蕭廷琛吩咐尚衣局給她縫製新繡鞋,非得在鞋尖上裝飾東海明珠,結果引來諫官彈劾,什麼皇後娘娘太過嬌氣,窮奢極欲有失體統。
雖然被他罵了回去,可蘇酒著實不想再被諫官彈劾嬌氣。
蕭廷琛伸出大掌,悄悄覆在她平坦的腹上。
“朕問過伍靈脂,女人的肚子最禁不得寒氣,入秋以後,妹妹不許再碰冷水……那畢竟是要養寶寶的地方。”
他喝了不少酒,桃花眼暈染開微醺醉意,大咧咧的話令蘇酒頗為難堪。
底下,薛廣的夫人笑道:“皇上當真心疼娘娘,帝後恩愛,是大齊的福氣呢。”
“可不是?”薛廣捋須而笑,“如今我大齊相繼吞並燕國和東黎,實力遠勝從前。國土寬大、百姓增多,帝後和睦、母慈子孝,乃是下人的表率。對了,怎麼今夜不見太後娘娘?”
來去,這群薛家人終於到正題了。
蘇酒瞥向薛廣,男人神情無辜,正等待蕭廷琛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