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堡的辦事效率還是極高的,不消兩日,便有密報傳來,夜無痕的臉色冷然如覆了寒冰。

我不太會安慰人,但他不高興了,我也是開心不起來的,甚至是有些後悔這兩日自己一直所期待的。

“染兒。”夜無痕的目光還未落到我的身上,倒是先出口喚了我。手伸了過來,握在手中的正是那令他不怎麼歡愉的密報。

為何要給我?我心中狐疑著,接下了密報。

寥寥數字,卻是看得人心驚肉跳。

屬實,死士五百,兵將三萬,戰馬一千。

私養兵馬,說來也隻會有一個目的—造反,若是父王猶在,我定也是百般不讚成的,可如今,我並不覺得這是件多麼不好的事情。我抬頭看著夜無痕冷峻的側顏,暗自輕歎一聲,將紙條懸在了燈火上方。那抹跳躍的橘紅將其吞噬,最終成了灰燼。

我緩緩走過去,雙臂環在他的腰間,安撫著他的不悅。

“夜……”我仰頭輕喚一聲,尋著那雙幽暗如淵的眸子,繼續說道:“你覺得如今百姓過得可好?”

夜無痕沒有回答,眉微微蹙起,靜靜地審視著我。半晌,問道:“染兒可知‘天下易主,血流成河’的道理?”

“我知曉,”我回答道,望進他的眸中,依舊坦蕩,“但凡百姓不能安居樂業,天下易主也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夜無痕又不說話了,別開我的目光,不知是不是因為我的話太不合他的心意。

“這天下如今姓吳銘,你也是皇室之人。我知道我說的如此直白,你心中難免排斥。可理智些,我說的可有哪裏不對?”

夜無痕依舊裝著啞巴,斜我一眼,雙唇緊抿。我的腦中仿若靈光乍現,那令他不悅的源頭似是漸漸明晰——他是皇子啊,如今又被請回了帝都,封了親王,最重要的是,太子並無實權。

我怎地把這些都忘了?!天下是要易主,夜無痕不讚成的,不樂意理我的緣由根本不在此啊。

“你是知曉東宮一族的,世代都以庇佑天下百姓為使命,我不過是想要百姓安居樂業,生活得幸福。”我將腦袋抵在他的胸口,有些違心地輕聲說道:“夜若是為君,比其他人一定做的更好,定會國泰民安,造就一番盛世。”

夜無痕的手掌搭在我的腦袋上,揉了揉,笑道:“染兒幾時有了這等本事了,睜著眼睛說瞎話。”

“我對那位子沒興趣。”夜無痕又說道。

沒興趣?對他的想法我一向有強烈的好奇心,腦袋裏彎彎繞繞轉了好幾圈,直到腦門兒被彈了一下。

“自個兒又瞎想什麼呢?”夜無痕饒有興致地瞧著我,看得出來,此時,他的心情愉悅了不少。

也對,有哪次我犯傻他不高興麼?

罷了罷了,我大人有大量,才不與他計較。不過,難得他給個好臉色,有些事兒還是要趁機與他說說的。

“你可聽聞了將士們談論‘偷渡村’的事?”

夜無痕依舊勾著唇角,麵色越發得溫和,聽他問道:“染兒足不出戶竟還知曉這麼多,小爺的染兒何時如此厲害了?”

“你每日在校練場練兵,我一個人無聊便會去那邊轉轉。”我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