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聽得腦子一熱,心底翻騰起來的思緒洶湧如潮。
魏帝起身,朝他身邊走過,身子有些疲憊和無力,揮了揮手,讓他起來。
太醫起身,跪得久了,手腳都有些僵硬。
殿門掩上,裏麵安眠香的氣味濃濃,催人昏昏欲睡。
魏帝道:“就沒有什麼辦法能治好?”
太醫撩袍又跪了下去:“陛下,請恕老臣直言。”
魏帝道:“說吧,孤答應不怪罪你便是。”
太醫鬆了口氣:“毒素沉澱在體內由來已久,不是一兩兩年的事,是足足有六年,娘娘的身子是損之有損,即便現在仔細地養著,也拖不到......”
他抬起一隻手,張開五指,眼瞼垂下。
魏帝點了下頭,轉過身子,看向了屋內,目光像是漂浮上了一層霧氣,漸漸地朦朧了起來。
太醫起身,往外走去。身子都冒出了汗,外頭的年輕太醫見他出來,紛紛上前。
幾位資曆較老的,仗著膽子大便一直詢問陛下傷的嚴重不曾?
太醫耳朵吵吵嚷嚷地,憤怒地擺了擺手,將眾人揮散出了乾清宮。
阿弗聽到消息的時候正在吃早膳,聞言頓了又頓,埋著頭繼續啃著玉米棒子,最後道:“關我什麼事,難道要我去看她不曾?”
她去看她難道還能救活她不曾?
的確,阿弗若真去看了她,的確是能將她救活,但要看看自己願不願意。
賀蘭毅說她不是自己的娘親。
但她多次去廣華寺想看她,她對她的關心,全然不似在作假。
賀蘭毅道:“隻是想問問你的態度而已,別吃的那麼快,把頭抬起來。”
阿弗順勢抬起了頭。
他用絹帕拭掉唇角邊的玉米粒,眼底含笑:“都這麼大了,為什麼連吃個飯都會吃成這樣?”
阿弗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故意的,書上說大多數男人看到這樣的畫麵會控製不住地想出手。”
阿弗看著賀蘭毅眼底的神色迅速一黯。
情緒暗湧。
順利撩到了人無以反駁,阿弗笑了笑,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攤開手道:“我隻有寧懷瑾一個親哥,其他人都不算什麼。”
賀蘭毅翻騰起的神色被強按下去,也不仔細去想她方才那句話是否有其他什麼古怪心思:“你真的如此想我就放心了。”
阿弗道:“當然,你想報仇便去報仇,不管是什麼人,不要因為什麼我而放棄掉什麼,我不想當你的累贅和負擔。”
賀蘭毅聞言一頓,許久才道:“謝謝你。”
阿弗皺了皺眉。
謝謝,從曾經那麼自大的他嘴裏能聽到這些還真是莫名地有些稀罕。
他道:“你第一次關心我的事,我很開心。”
阿弗想起他當初還在吃他自己的陳年老醋,曾說過希望自己能夠像關心賀蘭毅一樣關心他的話,那是他的願望。
這樣的他,卑微地祈求著,高高在上的他一下子低了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