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步走了過來,透過被風拂起的幔帳,一步一步朝著他的背影走了過來。
像一道罡風,腳步越發快了,就連風聲都聽不見。
呼吸聲越發地快,分不清是風擾亂了呼吸還是急行的步伐擾擾亂了風聲。
他抬起手,從背後劃出一抹刀光劍影。
薄紗被斬斷,四麵破開。
劍意從四麵八方橫向而生,齊齊朝著那劍指之處的人朝去。
從屋梁頂上落了下來。
薄紗纏纏繞繞在人的身上。
他抬起手臂,長劍一劃,薄紗碎成了兩段、四段、八段、十六段......殘敗不堪,破破爛爛。
像一個粗暴野蠻的修花匠,但他沒用很高超的技巧,而是用斬。
說是破壞又不像破壞,淩厲的動作帶著一股美感。
他一邊往他身前走去,一邊用長劍,劃來了千難萬險。
似乎什麼都沒能阻擋得了他。
屋外邊的白衣侍者已經開始亮出了腰間的刀劍,目光齊齊地往裏而去。
隻待那人有吩咐,他們便會衝進去,將王琅給碎屍萬段。
可那人似乎詭異地停止在了畫幕前。
王琅已經是落在了他背後,擒著劍指向他頸後。
他再說了一遍:“別把我剛才的話當耳旁風。”
雙手抬起,像是便要往他背上砍去,然後大卸八塊。
可握住劍柄的那隻手卻被幔帳給纏繞住。
那方才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幔帳此刻竟如同蛇女。
像是蔓草一樣癡纏在他身上。
將他的眼,耳朵,口,鼻,全身一應封住。
唯獨呼吸尚存。
隔著一層一層疊加在眼前的薄紗,王琅目光往後微微一瑟縮著,身子被整個像粽子一樣給捆在月梁上,紋絲不動。
王琅恨透了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早知道會是這樣一種局麵在當初他還願意教上自己幾招的時候就該多跟他學幾招,也不至於到了此刻,書都用時方恨少。
關鍵不是他根本就未能近得了他身,關鍵更是他連自己動手都不用。
這個家夥,強大得不似人。
難怪所有人都怕了他。
以前,他很少見過他展示過這些東西,甚至還以為他便隻是個算命測字很厲害的術者而已,還是個孱弱的術者。
怕是這世上便隻有自己知道他的孱弱,在旁人不知道的時候,他會一個人咳血。
夜裏,咳咳咳咳,像個苟延殘喘的老人。
呼吸急促,又時有時無,怕是已經快到風燭殘年了。
他聽到他說了一句:“不自量力。”
淡淡的聲音再次落了回去,殿堂裏靜悄悄的。
王琅一咬牙,掙動著身子踹得越發地厲害了。
凝噎不請的話語從薄紗裏嗚嗚咽咽地透了出來。
“有種你放了我,我們一決高下。”
“戚淳,你他娘的得意些什麼?你自己什麼路數自己清楚,老妖怪,老而不死是為賊......”
像小孩子打架打輸了不服氣,硬是要從在口頭上也得到一絲較量。
但可惜那人好似並不接他的招。
他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過了多久,王琅似乎是喊得累了,語氣漸漸地便放緩了下來,但依舊沒停下來過。
什麼髒話,什麼狠話,什麼都被他給信手捏來。
門外有白衣侍者領了一人走了進來。
白衣侍者看著那月梁上綁著的白粽子有些晃眼。
莫名詫異地便多看了幾眼,待見著那白粽子似乎在猙獰著,忽然便覺得好笑,原來是那人,原來那人變成現在這副樣子,那也真是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