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門聲超過了三下。
祭天台的人都知道他對聲音特別地敏感,尤其是最近這段時日。
稍微發出一點不應該的響動,便見他蹙起眉。
這是他不喜和厭煩的原因。
此刻,他又皺了下眉頭,並有了些許不耐煩的感覺。
他知道外麵有很重要的事,否則他們不敢過來敲門。
外邊的人說道:“監正大人,是皇帝陛下。”
賀蘭毅皺了皺眉,屋子內久無回應,外麵的敲門聲也開始加重,賀蘭毅抬手捏了捏眉心:“戚淳,沒聽到嗎?出去。”
風聲拂動簾帳,那端的人玩笑的語氣說道:“聽到了又如何,沒聽到又如何,我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但你既然怕我吵醒她,那我便去吧,總歸是我欠你的。”
戚淳起身,吸了吸一口氣,有些人不得不見,正如這白天永遠有黑夜一樣。
門開啟,大步離去,到了門邊,落下一話:“不準任何人靠近這裏。”
門外麵的白衣侍者勾著頭點了又點,一直以來他們無不是對他所說唯命是從。
這裏是他夜裏安寢的寢殿,祭天台上沒有人進去過,即便他不說,他們這些侍者也知道這裏麵不該看的,不該見的,不該說的,便應該噤口不言。
可他這番重新提一遍,又不禁讓人感到奇怪。
不僅是奇怪,最近戚淳大人的舉動便已經讓他們覺得很奇怪了。
有些不同於以往,隻存在一些小事上,越發地挑剔,頗有些雞蛋裏挑骨頭的意味。
他們雖是一群侍者,但卻保留有自己獨立的思想。
在大事上唯命是從,但在一些小事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獨抒己見的姿態。
“你們不覺得,最近大人有些怪異舉止的,便連話都比以前多了好多好多?”
“大人不是向來如此。”
一向就那麼怪嗎?他可真敢說。
“比以前更嚴重了。”
“是嗎?”
一群人搖了搖頭,但更多的還是認為他向來便是如此。
現在隻是情況加重了而已。
“難道不是?你們就沒有瞧出一星半點不同嗎?以前一直這樣便是正常?”
他勾著頭,垂著眸,繼續說道:“向來如此,便是對嗎?”
“我們一直以來固化的思想,一直以來所信奉的唯命是從,灌輸在腦海裏多少年了,可這種想法,我們沒有問過一句,沒有思考過一句,這是對的嗎?”
白衣侍者沒有得到回答。
即便是不同的人,每個人心底都有一個固定的答案。
但他心底卻熨過一道細細的流水,貼合著將心底的溝壑填充。
......
......
戚淳剛一邁進那道門,便見到那高高在上的人端坐在上。
瞳眸緊閉,背靠著身後的軟墊,將自己的背脊完全地契合下去。
像極了疲憊不堪的樣子,也消除了過往對人的防備和謹慎。
戚淳走了上去,鞋履落在地上,腳步輕緩無聲,“陛下尋我。”
“是誰?”魏帝忽地身子一顫,聲音急切,麵容焦灼,像是忽然間從夢境中驚嚇而醒。
可實際上的他並未醒過來。
“陛下。”戚淳再喊了一聲。
卻不見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