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切結束之後,他已經癱瘓在地,整個人像是剛從冷水裏拎起來的煮爛麵條,已經沒有了嚼勁和口感。
納生身上沒有半分痛楚,因為已經痛已經被埋在了深處,方才的一切便是一場幻術,將刑罰入夢,夢中懲處自己。
他咬著牙,撐著身子爬了起來,將他的腿抓住。
強撐著僅剩無幾的力氣,抬起頭看著那與黑色迥然不同的瓷白色的人,眸光不由一震驚:“戚淳?”
戚淳淡漠的目光掃在他身上,目光中似有鄙夷之態,啟唇道:“我隻是來找人的,如果你不想保住這間破廟的話,大可以隨便嚷嚷。”
他輕笑著,樂不可支地道:“我是最不怕把這事鬧大的人,你們,盡管隨性。”
“戚淳,我廣華寺與你司天監毫無瓜葛,你今日此舉,是來......宣戰的嗎?”
戚淳眼瞳裏閃過一絲冷嘲,唇角上勾:“我隻是來找她的肉身的,你若識相的話,盡可把人交出來。”
納生一咬牙,鮮血刺激著他腦海保持清醒,眼睛裏泛著冷戾,說道:“阿弗現在昏迷不醒是不是你做的?”
戚淳道:“我隻是來救她的。”
“真是一場......遲來的救贖。”他抬起頭說道,目光裏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自嘲,往那風疾行的方向看過去。
納生還未反應過來,身後小閣樓的門已經被撞開。
但過了不到幾瞬,小閣樓的門砰砰地再次發出巨響。
他抱著人走出來的時候,垂著眼冷笑,對納生道:“我本來可以將這裏滅了再走,可你知道我為什麼沒這樣做?”
納生苦笑:“那還真不知道,貧僧是否該感謝你一下。”
“因為要感謝你,把她親手送到賀蘭毅身邊。”
納生瞳孔放大。
“等同於,送她入了地獄。”
......
......
道士拖著血水挪回了廣華寺,在寺門口便泄氣地昏昏欲睡。
太累了,以至於沒有力氣再爬進去,隻能等著裏麵的人出來撈他一趟。
現在的情況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不是朝臣,不能進去麵聖,伺機進入祭天台將人給搶回來。
而且一個弄不好,還有可能被當做是來行刺的。
不知道是否該去報官,說我家小孩昨夜跑去撬你們大周公主墳去了。
大家恐怕都會笑話他瘋癲然後抓起來吧!
他將貓兒放在地上,拍了拍它的頭,費勁力氣地抬起它的下巴,捋著脖子邊那一圈毛發,抬起眼道:“既然你認得那人,那你能不能幫襯著點,讓我也進去宮裏瞅瞅,好歹,我這一生,不到祭天台走一趟,就枉費我活了這麼些年。”
“貓,你點個頭,給個同意,你不說話算怎麼回事,不然讓我怎麼進去?我總不能當太監進去,你幹嘛這種眼神看我?貓,你最近很高冷啊!”
......
......
司天監人人自危,呼吸紊亂。
平日裏自由行走的人此刻紛紛聚集在殿堂內,正襟危坐,跪坐著,紋絲不動。
透過層疊幔帳,可以隱約看到朦朧的聲音,曲膝跪在榻前,臉上似乎帶著的焦灼和深深蟄伏下去的慍怒。
一白衣侍者從外麵急行而來,匍地跪著,“大人,太子陛下正在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