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噗地將眼蒙起,似乎一起又恢複了正常。
魏帝坐回龍椅上,收了手上的利器,胸腔的起伏卻是久久未能平息。
餘光稍稍在四麵空蕩蕩的大殿內留意著,直到確信了沒有危險的存在,才恩賜一般地將目光落回在了胡明身上。
拇指在食指上不斷地摩挲著,直到那跟抽搐的青筋平緩下來,直到心底的暴戾退卻:“去包紮一下吧!流了那麼多血不疼?”
胡明大喜,迫不及待地磕頭謝恩,“多謝陛下,多謝陛下。”
出了大殿,胡明扶著臉跌跌撞撞地靠在一小太監身上,慘白著臉說:“快,快扶我見太醫......”
“公公,您這臉是......”
小太監吃驚地往內裏看了一眼,餘下的話卻也再在胡明的一片自圓其說的解釋中含糊而去。
“我沒事,我不小心弄碎瓷片,臉劃到了。”
“你再繼續問些沒完沒了的,本公公的血便要被你耗盡了......”
......
......
皇宮裏的事便如風一樣,吹都那裏那裏便抬起了頭。
王休忽地便揚聲笑了起來,放下手上的杯盞,“那胡明說自己摔在了弄碎的瓷片上。”
“前些日子那大理寺卿也是自己給摔在了石階上。”
“這些事怎麼一個一個還湊在一塊了?”
王琅揚唇:“爹,您也年事已高,走路小心點。”
年事已高,他才四十歲出頭,五十歲不到。
他這年事已高還真是滿心眼的諷刺。
王休抬眼看了看他,冷唇一噘,“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在詛咒我。”
王琅打著哈哈說:“多思無益,多思無益,還會給自己沾上一身病,您現在既然已經卻官離職了,就該早點享受享受老年生涯。”
王休斟著茶,朗聲道:“不用你擔心,你還是擔心自個兒不要在外麵隨隨便便地就給仇家給刺殺了便成。”
王琅撅著唇,得意地反譏道:“反正我死了,王家也不會斷了香火傳承不是?你不是說在外麵找了個替代品來代替我,把我隨隨便便地扔給戚淳那個老不死。”
王休放下茶盞,冷眼瞅他。
真是孽子才生養了這麼個不成器的家夥。
王琅見他已經是滿腔怒火,便知道這玩笑已然是開過了頭,忙替他斟起了茶,“爹,我還真是好奇阿弗跟你是怎麼說的,你說放棄便放棄,這可不是一筆小生意,要讓你放掉身上好不容易掙來的家業,無異於剮你的肉。”
王休抬眸,落在了清淺的茶葉上,好似有些嫌棄。
王琅便招了招小廝,給他又衝上一泡。
“你親手來。”
王琅扁扁嘴,“來就來,兒子今日便伺候上你一遭,免得明日便被外麵那個不起眼的人給刺殺了,你要喝上我一泡親自衝的茶還沒機會呢!”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我是狗嘴,你呢?”
“......”
待親手茶葉、衝泡、斟茶,一係列動作完成地行雲流水,王琅攤開手作請的姿勢,道:“這下可以說了吧?”
王休淺淺而抿,淡淡而笑:“別看她才六歲,但那孩子與你想象的不一樣,比同齡的孩子更不一樣。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們就算現在強加她,她也不是那麼好控製的。”
王琅點了點頭,心道這點還用你說,他早八百年就將阿弗的性子摸得透透的。
“但她隻有是人,就有一個弱點。”
“是什麼?”王琅皺緊了眉,驀地便傾過了身,給他再斟了一杯。
“你這茶不夠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