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風將心底的鬱悶消了泰半，但紮根在心口的衰敗卻還在滋生。
阿弗閉了閉眼睛細細地想著。
魏帝不是想殺了這洪村裏的人來掩蓋瘟疫的蔓延嗎？
盡管現在瘟疫已經好了大半，不管他是沒有得到命令還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滅了洪村的心思本來就不該有。
不止洪村，便是以前那個消失的村子，也不該被滅。
有些事情該結束，有些人該消失。
......
......
趙德芳正在屋內無所事是地吃著酒和肉，聽著隨身大夫給他講最近小醜八怪賢名遠播的事，越聽心底越是悲憤交加。
悲的是自己當初打了他那麼一頓鞭子，二人有仇在前，憤的是因為他想出了辦法救治疫病，百姓都把昔日的小醜八怪當成神一樣供奉著，把自己當惡魔一樣唾棄。
他們也不想想要不是自己把糧食運到這裏，他們根本就挨不過七日，現在整整快兩個月了，這大夫治人有功，他做的一切就無關痛癢，就該被他狠狠壓下去是嗎？
僥幸的是小醜八怪並沒有因此而帶著人上門尋仇，否則，以他今時今日的影響力，便是跺跺腳不說話，也能讓百姓們為他俯首。
隨身的大夫因為跟趙德芳走得近，反倒還被醫署的人給孤立了，真是看人下飯，如今看著小醜八怪顯赫了，一個個的倒學會巴結他去，而今趙德芳樹倒猢猻散了，便還是連自己也遭殃。
想到這一層，大夫心底難平，添油加醋道：“那小醜八怪麵子也真是夠大的，竟是談太醫親自跪他，他都不肯出來給任何人治病，還說什麼把法子交給你們已經夠仁至義盡了，難道所有大夫都等著吃閑飯是嗎？真是的，把我們都當成什麼了。”
趙德芳聽聞，眼睛莫名地便如充了血絲一般地滲人，將手上的酒瓶子猛地砸在地上：“不就是仗著會治病嗎？真以為除了他別人便不會了，太醫院裏那些大夫也不是吃閑飯的，人發達還不是靠著突然間的運氣。”
“誰是說不是呢？那小醜八怪不要仗著自己現在得勢了，便傲氣得不可一世，要知道，在京城，他便是再傲骨，也得折了腰去。”
“怎麼，酒足飯飽都不忘念叨我幾句是嗎？”阿弗推門而入，靠在柴門扉上，雙手環起，斜眼看著他。
趙德芳砰地一聲，險些就控製不住從椅子上站起，是身邊的年輕大夫給他壓下去，慍怒的臉上不知是被酒意熏紅的，還是被氣惱的。
而他身邊的大夫卻是指著小醜八怪，道：“小醜八怪，你......你怎麼進來了？”
阿弗笑了笑，如若無人之境地走了進來，越過他扔擲在地的酒瓶瓷片：“不好意思，人長得醜，耳朵比較靈敏，路過你這門口，耳朵癢癢，鼻子嗅到了酒香味，便進來了，怎麼，打擾到你們說我壞話了嗎？那我倒是想進來親耳聽聽你們都怎麼罵我。”
趙德芳眼眶壓下一片陰霾，手上青筋緊緊蹦起。
“小醜八怪，你別仗勢欺人。你有今日，也要感謝有這瘟疫，要不然你還不能揚名，保不齊還在某個山疙瘩角落裏藏著。”大夫怒而指他，指著大門：“給我離開這個地方，別以為你如今身份不同了，我們就得對你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