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慶的眼神微瀾,從一開始的冷靜自持到瑟縮發抖,變化得毫無縫隙,令人看不出絲毫。
他叩頭哭求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奇怪。
阿弗擰了下眉:“你剛才說什麼?”
他依舊叩頭哭求著,重複不斷地說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能不能換一句?”
見他一直神誌不清似的,阿弗抽了抽嘴皮子,想了想,對白狐道:“放了再說。”
小黑抽了抽嘴皮子,拒絕道:“不要可憐同情他,這要是換成寧懷瑾,就算是要你親手押著她下去,你也得狠下心,鬼是不能悲天憫人的。”
阿弗憋了憋氣,別說是寧懷瑾了,要真換成任何一個相熟的人,她或許還真會遲疑不覺,隻得訕訕地假笑道:“我的心早就被狗啃了,還哪來的同情?放了他,我想要這個身體。”
“怎麼?”
......
......
叩門聲敲響,混雜著雨天的淅淅瀝瀝,如銀針般落在地麵。
一身黑衣男子,頭帶罩帽,一身厚重的水氣。
開門的老丈揉著渾濁的眼珠子,不過一晃,響指一叩,倏忽間老丈眼前目眩神迷,靠著門板,枯燥的唇動了動,但已經被扶著倒了下去。
阿弗將他扶回門房裏,門房內住著另外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年看到這個帶著水汽的陌生男子顯然嚇了一跳,以為是家中遭賊正想喊人。
“大膽賊人......”
阿弗扶著老丈走了過去,少年先是一大喊,本能地拿起一旁的木棍迎頭就要劈過來,阿弗將老丈推在跟前,指他:“他暈了。”
少年聞言果然停下,年輕的麵孔露出一抹天真的疑問:“你不是賊?”
阿弗點頭。
“那是見李叔昏倒了送他回來的?”
阿弗含蓄地笑了笑,將那木棍順在自己手上點點頭,“不足掛齒,不足掛齒,我有事便先走了。”
少年從這個奇怪的陌生男子手上接過李叔,道了聲謝便忙著將人攙扶回了床上去。
本想邀請那男子進屋來小坐一會,畢竟外頭正下著雨。
可男子走得很快,這大晚上的還真一時半會看不見人去了哪,也不知道是哪個院的奴仆。
......
......
雨水刮動將眼眸眼眸,霧蒙蒙的一片,漆黑又帶著些許濕潤,和一些腥臭的味道。
阿弗抹了抹臉上的水漬,身子在雨水中被打濕,有些發黴的痕跡,像是那腐爛的木頭根多會長出白絨絨的木頭。
本來還想著假方慶的身子一用,那知道現在的他已經是要腐爛了。
快刀斬亂麻,她現在也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府內亂逛引發一輪騷動,而是尋著方慶這具本尊的意識來到一間偏僻的院子。
守衛不嚴,鐵門上卻是上了鎖,鎖很陳舊,阿弗直接拿順過來的木棍劈開了門。
門沒開,木棍倒是折了。
響聲在雨夜裏有些減弱,但這並不妨礙某些東西的敏銳。
牆頭處,一聲黑貓的低鳴將阿弗喚醒,無語地瞪了一眼過來,似乎在嘲笑阿弗直接砸鎖撬門這一舉動太蠢,一個不慎還會將自己給暴露了。
阿弗攤開手,道:“撞門又怕聲音太響吵醒睡覺的人,不撞門的話難道要我從地下潛進去?除非你拿到......”鑰匙。
“我拿到了鑰匙,不像你。”
小黑綠色的幽眸在黑夜裏尤其鋥亮,尤其是在做了一件自以為居功甚偉的事情後尤其地洋洋自得。
阿弗憋悶地閉了閉嘴。
自家的貓還真是厲害,竟無聲無息地背著她便去做了這些,那幹嘛不直接衝上去把裏麵有什麼古怪探聽清楚?
筆給你,你來寫啊!
槍給你,你來打啊!
但是,打開門鎖,阿弗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房間漆暗,氣息窒悶,帶著一股塵封已久的鐵鏽味,讓人憋不來氣。
阿弗剛一踏進門檻,身後的門便自己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