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柔弱無骨,宛如遊蛇,令人瑟瑟。
阿弗身子一僵,抬手拍開,點點頭,沉聲道:“嗯,我還有病。”
“病體纏身,時日無多。”
忽地,門外叩響,聲音急促。
男人還未質問阿弗什麼,便被這聲音給擾斷,臉當即拉得很長,皺了皺眉,怒喝道:“怎麼了?”
火氣十足,相較之下,阿弗反倒覺得身體舒暢,心情愉悅。
“公子,外頭有人找。”
“說我沒空。”
“......公,公子......”外頭傳話的小廝聲音顫顫。
阿弗看了那紗窗外投過來的不止是一個身影,還有三四個,正拿著刀梗在他脖子上,逼迫著他。
當即說道:“你有事便去忙了,我不介意。”
“你,你真是......”男人皺緊了眉,咬著後槽牙對阿弗道:“怎麼就能如此大方,舍得將我讓出去是嗎?”
“讓得出去便不是我的。”
......
......
燭火瑩瑩,香風縷縷。
這所南風館內無處不奢靡,從曼妙的紅羅帳到古色古香的撥步床,從牆壁四周栩栩如生的春宮圖到床頭邊那周遭無處不充斥著的曖昧氣息。
阿弗抿了抿唇,抬腳走到青銅熏籠前,掀起籠蓋,那雕花砌玉的熏籠內的香氣刹那間四溢而出。
一手抬起酒盅,淺紅色的酒漿灌了其內,走到窗欞邊,將所有的窗戶盡數打開,散開這滿屋子的迤靡之氣。
走出這間屋子前,阿弗又特意多留心觀察了幾眼,為的就是想看出這裏麵到底是不是又是對方製造的一個幻境。
可若真是這般,那他還真是頗有幾分手段,將自己給耍得團團轉。
之前是讓自己置身幻境之中,讓自己也體驗一把那種失去親人的感情,那現在呢?
如今阿弗隻要一想起了那個男孩被拽進深淵的那一幕,心下仿佛被釘子打在牆上,身體懸浮半空,錐得四肢百骸都在發疼。
當即將指甲深深地掐進自己的手心,逼迫著將自己從那種痛苦壓抑中走出來。
自進了幻境後,便有了些許意識、情感還存留在現在的身體內,時不時地便跑出來作亂,撓得心底永不安寧。
最大的攻敵之策,不是攻身,而是從心,心這一道防線其實要脆弱很脆弱,要堅毅也很堅毅,從這裏將你打敗,不僅不廢吹灰之力,還能看著對手一遍一遍地忍受那種精神底層的折磨。
可阿弗知道,那些記憶並不屬於自己,卻讓自己也承擔了那部分的苦痛。
憑什麼?
那不是我。
不要被那些感情給騙了。
哥哥不是你的,死去的不過是個跟你距之甚遠的陌生人,你替他傷心什麼。
最痛苦的應該是寧懷瑾和寧全,眼下他們都沒表現出傷悲,你卻替他們在這裏悼淚。
你有那個資格嗎?
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當額間冷汗淋漓時,阿弗扶著門起身,走到了窗前,吸了吸氣,當抽身而離時,身上的疲憊險些將她吞並。
但這時,所謂的自愧不如已經消散了許多。
正在這時,一聲熟悉又親切的貓叫喚醒了她的神識。
熟悉中帶著急切,迫不及待。
超乎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