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崎嶇,流沙碎石。焦黑的樹木,倒伏在焦黑的地麵,那夜的慘狀似乎尤在眼前。
柳廟祝看著上邊的崖石有些腳軟,說什麼也不肯爬上去。
阿弗拿出繩索綁住腰間:“那我自己上去,你在這裏等著。不過你得小心一點,這附近有東西。”
柳廟祝嗤聲,“我自己本身就是個算卦看相測風水的,還能看不出來周圍有什麼,這四周幹淨極了,你別想著忽悠我。”
阿弗咯咯一笑,“你誤會了,我指的是山中的豺狼虎豹。”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確有實證,阿弗指了指那堆砌在崖洞下灰白色的皮囊道:“看到了沒,這是....蛇皮。都成堆堆砌,那就這說明附近的蛇不少,你要是被它們給纏上了,我可不會下來救你。”
“來之前你也說過這附近都是死屍,來曆不詳。我曾見書上寫過有一種叫做食屍蛇的蛇類,人如其名,是專門吃死屍屍體的,要是碰上了你可得跑快點。”
柳廟祝見那蛇皮時已然有些手腳發麻,這下終於是急了,喊著吊在崖石和地麵有一段距離的自己:“姑娘,你......你還是帶我一起吧!”
......
......
直到上了崖頂,柳廟祝這才氣喘籲籲地癱在沙地上坐了下來,“姑娘,這個地方你怎麼這麼熟?”
阿弗拍了拍身旁空空蕩蕩、歪歪斜斜的歪脖子樹,懷舊似地說:“因為來過。”
柳廟祝頓時一愕,“什麼,來過?”
既然來過幹嘛還裝成一副生人麵孔?
還三騙四騙地讓自己也跟來。
一時之間看著自己有些氣怒,手想抬起,肘部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轉頭去看,便見被沙石覆蓋下有一片衣角的痕跡。
手下犯賤就想去拖,卻見那衣袂越拖越長,拉出來便嗅到一陣腐爛的氣味。
待看清是什麼東西後,瞬間嚇得連連倒退,瘋喊瘋叫。
“啊,什麼玩意......鬼啊,有鬼......”
被山中野獸啃咬得隻剩下半個頭顱,泛著腐爛的屍臭味,身子像是幹皺的樹皮,被風沙遮掩住,卻掩不住屍臭氣。
阿弗目露鄙棄:“你可夠了,就這個樣子還有膽子裝什麼神棍招搖撞騙。”
柳廟祝抱著歪脖子樹往樹杆上爬,囁喏地說:“我其實才剛出來混沒多久。”
阿弗頗覺好笑,環著手看他那蠢樣,“那你以前是幹什麼的?”
柳廟祝頓了頓,沒說話。
阿弗眼神一冷,嘴角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痕,“喂,你左手邊有一條蛇。”
柳廟祝一怔,有些不信,聲音帶著顫音道:“你別騙我。”
“你轉過去,左手第三根手腳正好觸在它的蛇尾上......”
“它已經被你刺激到了,全身縮成一團朝能你耳畔吐蛇芯......”
“你耳朵裏現在是不是聽到嘶嘶嘶的聲音......”
柳廟祝似乎也聽到了嘶嘶聲,身子骨止不住地打顫,兩眼汪汪,臉色慘白,嘴裏嗚嗚地叫喚著,卻始終不敢轉頭。
“姑娘,姑娘救我,我怕蛇,我真的怕蛇,求您大人有大量......”
阿弗神色平和地走上前去說道:“你現在先別亂動,我現在把它拿下來。”
柳廟祝隻得忍著鼻涕眼淚,僵僵地點著頭。
阿弗伸手上去,手上的骨扇對著他耳畔一揮,風聲從耳畔掠過,取代了那嘶嘶的叫喊。
“好了,沒事了。”
柳廟祝雖然沒有親眼見過身後是否真有蛇的痕跡,但心底的恐懼還是打破了他,使得他毫無保留地相信阿弗說的話。
等到睜開眼睛時,忽然一個巨大的白色蛇頭湊到了他的跟前,伸出蛇芯子對這他嘶嘶地叫喊著,冰冷的蛇尾纏著他的脖子繞了好幾圈,呼吸似乎是要窒息住。
柳廟祝身子一軟,兩眼一翻,暈了。
阿弗右手拿著骨扇,敲在左手上,隱約可聽出是一陣古律,嘴邊輕聲低喃的,亦是一陣繁複的古韻。
白蛇搖搖而舞,盤旋在柳廟祝脖頸上的蛇尾鬆開,爬到他頭上伸出蛇芯往他眉心一點。
朱紅色的蛇芯注入了他的眉心,潺潺不斷的血液從二者之間傳了過去。
待到阿弗聲音停住,敲骨扇的頻率也隨著一停。
白蛇這從從他的眉心退出,舔了舔紅潤的蛇芯,眉眼中稍有饜足之意。
從他脖間退下,龐大的身軀徐徐地爬到自己腳跟前。
皺眉道:“怎麼每次見你都是不一樣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