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仲臉色虛弱,聲音發顫:“我也不太清楚......現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原本還是在地牢......裏關著,他來了,便說想放了我,我以為他是在說笑,可醒來之後便被人拋在了巷道裏。”
宋叔皺了皺眉頭,深思道:“他沒說是因為什麼?”
關仲眼眸輕闔,“我知道,像我這樣情況,說的話都不太可信,我當時出來也不清楚到底是該回來,還是繼續在外到處流浪。可我出來後,獨自走了許久都沒發現他在背後找人跟蹤,我也才敢趁著天黑無人,回來這裏。”
穀穗接過他手中遞過來的絹帕時,見帕上咳中帶血,不免心急,連聲道:“師兄,不管怎樣我都會信你,現在你先不要理會這些了,養病為先,接下來的事讓我們處理就好。”
關仲自然知道他現在身子骨就是給人的一個拖累,可是不說清楚這事,心底卻總有一種不安感,說道:“無事,我休息一下便足夠了。這些日子的嚴刑拷打都不能把我怎樣,小小的咳血還能出事不成?”
宋叔急了,掀開了衣袖便要看,果真是道道血紅帶痂的傷痕,因為沒有及時處理,現下可都化了膿,“都這樣了還能說沒事,穀穗先把人照顧好了,我去請大夫。”
宋叔說完便出了門。
穀穗眼睛裏直直地看著那數道血痂,眼睛有些微熱,忍不知撇開臉道:“師兄,你先休息一下,有什麼事等以後再說。”
關仲半躺在床頭依舊咳嗽不止,聞言搖了搖頭,抓著她的手堅持道:“我什麼都沒說。”
穀穗替他掖了掖被子,“我相信。”
“可是,我覺得......他似乎猜到了一點,這也是我自己的猜疑。”忽然,他手腳微微發寒,語氣中帶著遲疑與猶豫,“還有一事,他說我家的事不是他們的錯,我不知道現在應該怎麼做。你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關仲閉了閉眼,將剩下的話噎在喉舌中,眼底裏的鬱色同黑夜一樣沉。
......
......
萬家燈火,夜色深鬱,紗燈內的燭火也時隱時現。
阿弗滅了放在床頭的燈燭,放下紗帳蓋上被子正欲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阿弗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床帳被風掀開了一角。
清冷的空氣偷偷地竄了進來,在周邊淺淺縈繞著。
阿弗想到是大白和小黑被自己安置在同一個地方安置,夜裏或許是他們鬧了起來,反而摸上自己的床,喃喃地背過身,“別鬧了,我累了想睡覺,別吵我。”
身後的氣息靜謐了許久,好似也沒再動。
阿弗終究是耐不住想打架的長睫,不知不覺竟睡到了第二日大中午。
阿弗起身洗漱,照了照鏡子,紅痕依舊,但比起一開始也減輕了些許,還有些說不上來的清清涼涼的感覺。
側過頭時一瞧,便見過了她昨晚故意沒有關緊的牗窗此刻被掩得緊緊。
屋子裏貴妃榻上那一貓一狗依舊還沒醒還。
屋子裏一切都沒有被動過。
一切依舊。
穀穗敲門而入,給自己帶了早飯。
飯菜的香氣是最好的催醒藥,大白蹭地一聲便爬了起來,一不小心將小黑從榻上踢了下去。
穀穗關門的動作一頓,眼睛直直地勾在阿弗身上。
阿弗抬起手放在嘴邊噓了一聲,便見她低聲的一歎,好似在喟歎些什麼,最後彎唇笑笑,“好的,我不說。”
穀穗關了門,阿弗這才鬆了口氣。
“我們就那樣見不得人,至於將我們給藏起來?”大白蹙了蹙眉,略帶控訴的語氣詢問。
阿弗坐在椅上準備吃飯,聞言抬了抬下巴,笑道:“還記得那天捏杯子的大叔嗎?他喜歡吃狗肉的。”
大白慘白著一張臉,“您就隻會騙我,愛吃狗肉的那有這麼多。”
阿弗拿著筷子戳了戳飯桌上那餡多味美的肉包子,說道:“瞧瞧,這就是狗肉包子,不信你吃個試試。”
......
......
關仲身上的傷口在近些日子的休息中也恢複過來了,白天裏也能在穀穗的攙扶下出來曬曬日光,說說近些日子以來的閑話。
時而遇見出門,在院子裏到處遛彎的阿弗。
每當阿弗對著大門口瞧了又瞧時,穀穗每次都以警告的目光看著自己。
最後在阿弗第無數次將目光投向大門口時,無奈之下隻得將阿弗給叫回了房間。
“想出去?”
阿弗搖頭,極其認真地回複,“不想啊,我隻是看看門閂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