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上的祈雨很快地在一片緊鑼密鼓中順利地進行著,足足用了三個時辰。
百姓們伏倒一片,呼聲震天。
王琅自然是穿著奇裝異服在上邊裝神弄鬼,舞刀弄棒,到了最後自然也迎來了初春的第一場雨。
人們歡呼雀躍,顧不了什麼就跑到外邊去沐浴在雨水的洗禮之間。
更甚至,簇擁著王大仙在祭壇上歡聲笑語。要不是王琅冷了一眼過去,將在場的百姓嚇得往後抖了三抖,估計都要被捧起來摔了。
他們也是太高興的緣故。
當然,王琅知道祈雨這事並不是自己的功勞,早就看了天象,知道今年本就是雨水多發的季節,而前夜半晚就發現有“日落射腳”的現象,那是指傍晚太陽從雲層的空隙中斜照下來,那便是預示著近三日有雨的征兆。
而今晨便瞧見天上翻滾著的是厚重的卷積雲,那要是還不下雨那就是奇了怪了。
也不知道那群百姓是怎麼想的,那點常識動動腦子就知道了,為何偏偏要任人騙,這都要怪卓思揚也太過巧舌如簧了。
而自己好不容易撐三個時辰在上麵耍大戲,可她呢,人都沒影了,不是說好的要揪出背後的人麼?
王琅下了祭壇,揮開了一眾包圍著他的信徒,走去了馬車的方向,沒見著人,回頭便瞧見了柳娃在他身後趕了過來,旋即問道:“她呢,怎麼不見她人?”
柳娃再對著他這副美麗且陰沉的臉,雖心生歡喜,但此刻那上麵清清楚楚地刻著生人勿進,又令他有些戰戰兢兢,關鍵是他接下來說的又有些小命難保的錯覺,吞吞吐吐地說道:“......姐姐跑了,她讓你......你自己回去。”
......
......
“姐姐,你收拾東西做什麼?”
“我要跑路了啊!”
柳娃以為她是說笑,卻見她真的騎上小毛驢帶著一大包袱的雲片糕要走,連忙去拽拉驢尾巴,“姐姐,你要走了,仙尊還在祈雨怎麼辦?”
阿弗回頭來笑說,“對了,差點忘了他,你跟他說一聲,愚蠢的凡人,就那樣還想阻止我去流浪,讓他滾回自己的地盤去。”
當然這話柳娃並不敢隨意亂說,隻得斟字酌句地想著如何安慰被耍了的他。
聽了回稟,王琅白皙如玉的臉色霎時黑得不行,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往下掉,聽完後也就一直緘默無言,將身上繁瑣的祭服一件一件地往下脫,毫不留情地甩在地上,轉身,腳踏過地上黑色祭服,盛開重重怒放的焰火。
馬車邊,馳拉的一下,黑馬刨著馬蹄啼叫了一聲,便欲往鎮子外趕。
得知消息的小鎮百姓趕忙跑了過來,歡送仙尊。
“公子,您一定要走好,有空便來我們鎮子看看,我們會想您的。”
“柳娃,公子要走了,你幹嘛還攔著他的車駕不放,快快鬆開。”
柳娃抱著馬的一蹄,眼眶微紅道:“不要,公子,您不要走,住在這裏不行嗎?”
王琅按了按太陽穴,很是反感他這種死纏爛打的架勢,揚起長鞭威嚇道:“鬆開,要不然我不會與你客氣。”
周圍百姓也在一旁勸解,“柳娃,聽話,快鬆開,不要惹惱公子生氣。”
“我不要,公子您一定要走不可麼?”
柳娃並不聽勸解,他認定的事就不會放棄,父母雙親很早便離開自己,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孤兒也沒什麼可放不下的,自從仙尊來到他家,他背地裏高興不下數十次百次千次,可是仙尊並不屬於這個地方,仙尊還是要走的。
柳娃想到這一層,當即開口,“公子,如果你要走的話,那就請帶上我。”
周圍的百姓一聽這話,頓時就怔了好一會,縣令大人內心裏卻在暗想:柳娃同仙尊一起出門曆練,到時出人頭地了豈不是還能蔭蔽自己家鄉,這比起讓他一直在村門口種地還要好呢!
於是,麵上不顯,口中也說道:“柳娃,不可任性,快把公子的馬腳放開。”
王琅抽了一抽嘴皮子朝著縣令陰沉沉地望過去。
縣令被盯得一嚇,縮著脖子鵪鶉似地頭點著地。
柳娃不聽,眼淚嘩啦啦地劃下,“公子,求您帶我走吧,我很聽話的,什麼都能幹,不會想姐姐一樣拋開你就自己跑了。”
族長抽了抽嘴角,這孩子,瞎說什麼大實話,不知道仙尊就是因為這糟心的事才忽然要離開的嗎?身邊的仙女臨陣倒戈,這換誰誰受得住?
王琅揮動了下韁繩,馬蹄叫一聲飛速地掙脫了他的手。
柳娃也因為忽然黑馬忽然地跑動拖曳得摔倒在了地上,卻還是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眼睛一眯,雙腿蹬勁,也跟著跑著跟了上去。
周圍村民到有些於心不忍,可柳娃卻還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