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幽暗的暗牢裏,不斷地有水汽氤氳而出的氣息,雖然微弱,但至少也能夠稀釋掉暗牢裏腥臭的血味。
暗牢裏某處時不時地傳出淡若無聞的呼吸聲,像是久病在床的病人,躺在病榻上咿呀得叫喚。
然,這裏比較安靜,沒有嚴刑逼供的慘叫,也沒有血水流遍滿地的肮髒。
沉寂得可怕,幹淨得異常。
相比與暗牢某處的囚犯,這裏的囚犯活得倒像是一個貴客。
但這貴客卻並不這樣以為畢竟沒有一個主人家,會把客人綁在十字木架上。
盡管他沒有經曆嚴刑逼供,身上也幹淨一如來時那般。
如果能忽視胸前有兩個灰色鞋印的話。
單郢染起了一盞燭燈,放在一麵牆壁上方外凹的燈台上。
退到一旁,靜默無聲地守著。
燭火從這貴客身後蕩漾而出,除卻將這間暗牢點亮之外,還將這貴客的形容露出人前。
隻見那人黑巾束目,雙手被綁在身後的架子上。
高昂著頭,神情不屑。
因為沒有遭遇過什麼非人待遇,精力旺盛的他有資格去不屑。
就連當暗牢裏忽然踏入的兩雙足,他神色依舊穩如泰山,可當身後忽然揚起的一片亮光時,這才微乎其微地動了一動攥在一起的拳心。
賀蘭毅將這個動作捕抓到了,直接走到他跟前,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看了許久。
而後,看向他胸前的兩個明顯是被人踹上去的腳印。
小小的,莫不是被小貓小狗踹上去?
大人的腳不可能會這般小。
朱雀組織中的一員,常年都在黑夜裏行動,麵容未做多大的掩飾,但也不排除他們此刻用的是假麵目示人。
賀蘭毅看著他因為目不視物,雙手也俱被綁起,而不時向左右兩邊肩膀摩擦的人。
更是因為這個舉動,才將他下頜骨與耳朵連接的這一方區域蹭出了一片製作精致的人皮揚起。
賀蘭毅伸手,向那片揚起觸去。
木架上的人猛然一怔,知道他是看穿了自己的破綻。
然而,就當他以為他會將人皮麵具掀下來時,這人卻出乎意料地將那片揚起勻平,緊緊地貼合在臉上。
除此之外,他低沉的嗓音揚在自己周邊,帶著些許平和,隱隱約約夾帶笑意。
“知道為什麼除了讓人一直對你窮追不舍的審問之外,卻不對你用刑麼?”
“就跟不想看你真容一樣,除了沒有興趣,下一次焉知你是否換了另一個麵具帶著。”
“看了也沒用,想知道的東西難道憑看就能看出些什麼?看到的或許也隻是假象。”
“密信裏裝的是什麼,我肯定你也不知,也不想再從你這裏浪費時間了,據說朱雀組織的人骨頭都比較硬,今日算是親眼見識,即便並沒真把你逼到絕處。”
“你也不用擔心我對你用刑,逼迫你說出些什麼,更不用勞心我會將你關在這裏永無寧日。”
“畢竟這裏不養閑人,沒有價值的都會放掉,以免這裏人滿為患。”
他輕嗬了一口氣,“當然,這個放掉必然會如字義上一樣,你也不用惶恐不安。”
與想象中全然不同的會麵,沒有從來人身上感悟到任何一絲殺意。
自始至終,他都是溫和的,平靜的,緩緩地將這些話注入他腦海裏。
甚至,帶著濃烈的戲弄之味。